檀青律:“师……师尊……” “快下去准备。” 玉离笙的语气毋庸置疑起来,一字一顿地道:“今晚,谁都不许上楼来,也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谁若是惊扰了慕言休息,那本座就、让、谁、死!” 等将所有人都赶走之后,玉离笙又耐心地帮许慕言包扎伤口。 望着那不下于二十处的断骨,还有浑身上下被磨烂了的皮肉。 玉离笙的眼睛密密麻麻爬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血点。 他忍着胸口传来的憋闷感,微微张着嘴,连呼吸都不敢有太大动静。 生怕会吵着许慕言休息。 玉离笙在房里设下了还魂血咒,周围拉满了黄符,还悬挂了招魂幡。 把许慕言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了阵眼里。 玉离笙害怕会出问题,反反复复地检查,看咒语画对了没有,黄符是不是挂满了。 八扇招魂幡是不是都各自对准了相应的方向。 等确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 玉离笙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望着躺在阵眼中的少年,他微笑着道:“慕言,师尊不生你的气了,等你明天早上一醒来,就能吃到又红又甜的西瓜了。” “你其实不喜欢吃乳羹,对不对?” “没关系的啊,其实真的没关系,你不喜欢吃,你可以跟师尊说的。” “不急,等你明天一早醒来了,你亲口告诉师尊,你喜欢吃什么,好不好?” “师尊……师尊真的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喜好了,师尊想听你亲口说。” “睡罢,睡醒一觉,太阳就出来了。” 玉离笙缓缓站起身来,外头的大雨还在下着,忽然抬手一招,一柄流光璀璨的长剑,瞬间幻化而出。 “慕言,师尊说过的,除了为师之外,不管是谁,只要敢伤你,那么他就死定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所有弟子都不敢上楼睡觉,挤在大堂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沉重。 小琉璃哭了整整一夜,眼睛肿得像两个大核桃。 她不敢哭太大声,怕玉离笙会不高兴。 不管檀青律怎么安慰她,师尊一定会想方设法,救活许慕言的。 可小琉璃依旧哭个不停。 她的衣袖里此刻还藏着一根完整的筷子,是此前许慕言没来得及抽的签。 怎么都想不到,许慕言居然会死得那样凄惨。 一直到外头天色将明的时候,玉离笙才从外头回来了。 一手执剑,一手抓着十几个被绑在一起的脑袋。 一进门就丢在了地上,玉离笙浑身的白衣都被鲜血染透了,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同平日里病弱楚楚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了鲜血的浇灌,他整个人像是怒盛的红莲,凤眸高睥,眼神凌厉,让人不敢同他对视。 “在本座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没人上楼罢?” 檀青律颤声道:“回师尊,没……没人上去过。” “嗯,把这些邪祟的头颅收好,带回昆仑,悬挂在绝壁之上,受百年风刀霜剑,本座要让他们,死都不能安息!” 玉离笙交代完之后,脚下匆匆地上了楼。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许慕言了。 想看见一个活生生的许慕言。 他想告诉许慕言,他的气已经消了,两个人又能重归于好了。 他还想告诉许慕言,虐杀他的邪祟们,全部被他杀干净了。 要是还不能解恨的话,玉离笙不介意杀光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灵。 只要许慕言开口,只要许慕言提要求。不管提什么要求,玉离笙此刻都会答应他的。 可是当玉离笙满怀欣喜地推开房门时,并没有看见一个活生生的许慕言。 昨晚设下的法阵,还丝毫未动。 许慕言躺在阵眼当中,也是纹丝不动。 “言言,起床了,太阳都快出来了,你该醒了,言言。” “言言,你不要吓师尊啊,该起床了,师尊要带你回山了。” “言言………” 玉离笙缓步靠近,哆嗦着手贴向了许慕言的胸口。 那胸口凹下去了好大一块,原本该持续稳定跳动的心房,宛如死水一般平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法阵没起作用?为什么!”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是符咒画错了吗?还是……还是黄符没贴好?是不是招魂幡太少了?” “那师尊再挂几扇,把整个房间挂满招魂幡!” 玉离笙慌忙从乾坤袋里掏出招魂幡,可当他才插到许慕言的身侧时。 那原本围绕着许慕言的黄符,簌簌几声,竟然当场化作了飞灰。 “言言……” 玉离笙的喉咙艰涩得要命,好像吞了一大块石头在里面,才一张嘴,就割得他嗓子生疼,连声音都变了:“你不会离开师尊的,对不对?” 可是许慕言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魂魄也早在这具身体死亡的那一刹那,就彻底离开了。 现在停放在玉离笙眼前的,就只不过是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玉离笙不敢相信,发了疯一样,把周围的招魂幡扯开,抓着许慕言的手腕,为他输送灵力。 可无论他怎么输送灵力,一点用都没有。 许慕言的身体像是个千疮百孔的气球,才输送进去的灵力,很快就从四面八方溢散开来。 玉离笙甚至惊觉,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半片元神了。 什么都没有了。 许慕言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连一句话,一个字,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啊——许慕言!!!” 玉离笙抱起许慕言的尸体,仰天怒吼,面如豹状,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煞气,连俊美的五官都扭曲起来。 死死将人扣在怀里,他厉声道:“我不准你死!许慕言,我不准你死,你听见了没有?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 玉离笙发疯的怒吼声,响彻了整间客栈。 原本在大堂里满怀期盼,等着好消息的弟子们听罢,吓得纷纷站了起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惊恐。 因为……当时是他们所有人一致决定,要让许慕言独自一人出门的。 如果许慕言没有独自出门,也许就不会遇见邪祟,也就不会惨死了。 当时哪怕有一个人陪许慕言一起去,也许邪祟就不敢出来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成了凶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不同程度的惊恐。 可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上楼的。 也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承认,当天晚上,许慕言到底为什么冒着大雨,连伞都没拿,提着盏灯笼就独自出门了。 “是谁让许慕言出去的?到底是谁?!” 玉离笙一掌将房门打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