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更衣的环节,还不如说是她们为追随者们展示自己娇媚无边的美色的表演环节,当然,未出嫁的小姐们是没有权力享受这一待遇的。众所周知,每一位合格的贵夫人都会有自己的骑士般忠诚的追求者,在她梳妆的时候,她可以以最随意最妩媚的姿态接待他们,让他们坐在自己的梳妆台旁边的椅子上,一边让女仆为自己整理头发、涂抹脂粉,一边与追求者们交谈,甚至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展示上帝赐予的自己最值得骄傲的胴体。这种习俗发源于太阳王时代,随着法语的流行而流传到了各个国家的宫廷——一切都非常合乎礼仪,如果一位贵夫人没有人来参加她的晨妆,没有追求者而只能对着几把空椅子尴尬地表演,或者只能让自己的丈夫长期客串,那绝对是不能忍受的耻辱——毕竟这意味着她人老珠黄,从此只能黯然退出社交界了啊! 安妮就曾经对我抱怨过说,伊恩伯爵基本只会出席贝阿特莉克丝的晨妆,别的人基本没这个待遇,而她连个充数的男侍从都没有,让她在女侍中相当的丢脸——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伯爵在早上出现在她的梳妆室里! 而对于男士而言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如果不去捧场某位贵夫人的晨妆,他们可以选择打牌、看报甚至去打个猎,当然,我猜这次来到科勒克的先生们应该没有哪个是冲着打猎而携带自己的女伴或者姐妹女儿来的。 宴会从两点一直持续到了五点,规模和排场比上一次伯爵自己一个人的宴会自然是更大更豪华,点着40根大蜡烛的枝形大烛架将整个宴会厅照得比外面得天色都要明亮,墙壁上的金色印度挂毯闪闪发光,藏在鲜花后面的铜质暖气管无声地让这里暖和如同天堂,让客人们远离外界的寒冷,也无声地昭示着主人强大的财力;竖琴的乐声从未停过,而在上次的失利之后,这次弗里古的厨子得意非凡地大展身手了,各种精致无比的点心、甜品和菜肴摆在精美的银质餐具里流水一般送上来,加上伯爵那些清纯艳丽各有特色的女侍和高贵矜持的女客们,美人华服,几乎让人疑心自己误入了奥林匹斯山的宴会。 伊恩伯爵无疑是这场众神之宴的中心,而被包围在各色美女中间的他似乎心情很是愉快,而在几位女客中,他似乎对雷斯特子爵家的第三位小姐相当欣赏,那位有着迷人的淡紫色眼睛和金色卷发的姑娘也是相当的大胆泼辣,在别的小姐们小心翼翼地捻起松鸡的翅膀,更加注重进食的姿态而不是美食的时候,只有她肆无忌惮地评论说烤金翅雀应该使用有着迷人而不过分的辣味的金龟子粉末而不是过于平淡的柠檬果汁液来调味,这一大胆的言论立即成功地吸引了伯爵的注意力。 贝阿特莉克丝则是宴会里的另一个中心,有趣的是,她似乎丝毫不把伊莎贝拉·雷斯特小姐可能对她构成的威胁放在眼里,这种隐隐的轻视令雷斯特子爵夫人相当地恼火,虽然谁也说不准这种恼火究竟是因为贝阿特莉克丝对待她的女儿伊莎贝拉小姐的态度还是因为夫人本人无法在争夺宴会焦点的战斗里胜过贝阿特莉克丝——从宴会开始,子爵夫人就若无若无地以庄园的女主人自居,仿佛她才是招待客人的主角一样,很明显,虽然孩子们已经年龄渐长,但看上去最多不超过二十八岁——虽然她的户籍登记上可能是三十四岁——的子爵夫人炽热的内心却是从未冷却的,这也是贵夫人们的常态。 安妮在这群花争艳的宴会里显得恰到好处,既不至于被淹没在花园之中,也不至于被卷入那最激烈的无形的争斗之中,她穿的并不是精心准备的那套服饰,而只是相当普通的女侍标准配备的裙子,这女孩子很清楚宴会不过是战争的前奏,真正的战斗是在晚上的舞会上,为此她甚至可以若无其事地从艾丽卡身边走过,哪怕后者手中的丝绸扇子所传达给对面罗伯特男爵的信息相当地不尊重。 宴会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之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男士们的饮酒,原本整齐有序的秩序慢慢地变得混乱起来,有个男侍从大概是喝多了酒,突然跳到椅子上,大声呼喊“感谢万能的主!海格斯家族万岁!”这立即引发了一场混乱,男仆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拉了下来,接着杜坎子爵一头扑进了某位男爵夫人的怀抱,也许是把夫人裙子上的蕾丝花边当作了真正的鲜花,这又引起了大家的哄笑。流水般的菜肴在冷了之后撤下去,新的螺钿、白银或金质的盘子再盛着新的美味送上来,渐渐地,一种相当轻松和谐的氛围取代了某种无形的争斗,众神的宴会变成了凡人的欢乐,连雷斯特子爵夫人都受到了感染,变得醺醺然起来。 可能会令一些人感到相当神奇的事实是,即使这欢乐的人群中的某些人喝得看起来完全不省人事了,但是七点钟的时候,他们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舞会上,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失态的样子——这,可能也算是上流阶层一种特殊的能力吧! -------------------- 老规矩,有评论就继续掉落更新,没有就~随缘~ 第14章 舞会(下) 就算是用一位贵族少女所期待的第一次社交舞会亮相的标准来评判,安妮的舞会亮相也算是相当地成功。 如果非要打个比喻的话,大概就是一群水泽仙女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位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她无需和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争辉,因为两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但是她在水泽仙女之中就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而仿如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的颐指气使和恰到好处的傲慢更加强化了她与生俱来的、其他女侍绝不会具备的野性之美,足够激起任何一位花花公子狂热的追逐和好奇的情感。 很明显,安妮所挑战的对象——以艾丽卡为代表的弗里古女侍们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午的时候安妮还是个完全不懂上流圈子里各种微妙的规则的科勒克土包子,在晚上的时候已经完全是一个合格又不驯的淑女了,她能够在进退之间熟娴地应对各种或讨好或不怀好意的挑战,能够像西班牙出身的女侍一样使用手中的扇子传达出不屑、感兴趣或者不感兴趣甚至挑衅的微妙情感,面对男侍从们的邀舞或者追捧,一举一动之间的礼仪姿态,也能完完全全地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女侍,甚至比她们更好。 在一众以法国式或者偏向于法国式风格礼服的美女之中,身着英式宽身女袍的安妮无疑地相当显眼,这种特殊不仅没有令她感到压力,反而极为享受——就好像她就是那位本来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舞会却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出现的英格兰新娘一样! 显然,安妮的策略极为成功,她真的取代了那位英格兰新娘应有的位置,从而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