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捏衣角,“我不知道,我出来本来想去找爷爷。” 说到爷爷,江璨声音都轻了很多,“我要是找爷爷,爷爷肯定把江成天抡起来打,用拐杖打得满地爬。” 江爷爷是豪门老太爷,年轻时一记扫堂腿扫服气了整个城的武术馆,老了腿脚不利索,拐杖也使得虎虎生威,全家上下除了江璨,连屋外的来福都被打过几下。 不过江璨倒也不是怕他养父被打。 是因为爷爷生病了。 他爷爷气性很大,偏偏又生了一堆总惹他生气的孩子。 之前就是不知道大叔大伯又做了什么糟心事,关起门打是打一通,但也给他气进了医院。 这回事儿再给爷爷知道,八成医院之旅得气得再加两月。 江璨吸吸鼻子,继续说:“就算我不是他家孩子,爷爷也肯定要我,我喊了他十几年爷爷…我爸妈、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当假的……宋越,我……” 越说声音越小,雨水噼里啪啦,他也不知道宋越听不听得到。 宋越:“其实江和还好,我见过他,他不像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有没有可能,是阿璨你这次做错了? 江璨那句“我去找你”还没说出来,就被卡在喉咙里。 宋越:“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不能给他吗?怎么说,他确实才是江家的孩子,他吃了这么些年的苦…” 江璨:“…” 他再真的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主要打击受得太多,他真的消化得有点来不及。 其实已经麻了,要不然,他绝对要冲到宋家去,让宋越那个崽种直视他,看他到底怎么能说出这种鬼话来。 江璨很想问,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我这些年跟个冤种似的,就过得多么好吗? 宋越:“璨璨,因为我爸妈都在家里,他们说…” 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江璨却没再听下去。 他直接把手机投进垃圾桶里,像一记漂亮的扣篮。 江璨慢慢地抬起头,矫情一点的说法,他觉得这场雨不止降落在他脑壳上,也降落在他的世界里。 呲溜一下,浇了个透心凉。 哎,就这样吧。 没有朋友又怎样? 没有爸妈又怎样? 天这么高,地这么广,难道还能饿死他? 江璨,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吧! 这人世间总有人要当没有脚丫子的鸟,江璨,就自由地飞翔吧! 这样想着,江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是突然摸摸滚烫的脑壳,迷迷瞪瞪地后知后觉,自己这只鸟儿,好像快要变成烤鸡。 但他决绝飞翔的步伐,并没有因此停下。 毕竟前面,或许就是他自由的天堂! 沈秘书很想立刻就上天堂。 这场雨实在太大了,而每每下起大雨,开车的人就会多,车一多,就会堵车。 沈秘书被堵住了。 连同他的老板。 他传闻中凶残冷漠,也确实如传闻一般凶残冷漠的老板,裴与墨。 车外雨声喇叭声越喧嚣,就显得车内氛围越安静。 安静到死寂。 灯光微暗的车厢中,裴与墨穿着黑色西装靠着黑色座椅,乍一看,像是整个人坐进某种神秘的黑雾里,只那张苍白到失血的脸,还有膝上的电脑发着微微的白光。 沈秘书瞥了一眼,努力忽视看到活体吸血鬼贵族的既视感,说道:“裴总,我已经把开发部全部项目资料传输过去了,会议还没有开始,已经推到下午四点。”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继续汇报工作。 裴与墨真的很吓人,分明也就二十出头的年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样深沉阴郁的气质。 他的眼珠漆黑,像用最黑的墨点出来似的,看谁谁都怵得慌。 就堵车这种事,谁的错也不是,但被那双眼睛一扫,沈秘书恨不得跳下去帮忙推着前边的车跑。 裴与墨:“不用推迟,十分钟后进行网络会议。”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冷淡,让人联想到裹着碎冰流动的泉水,配着那张淡漠俊美的脸,有种锋利的美感。 沈秘书应声,一边查看会议的进程,一边苦中作乐地想,就算他们裴总再有钱,也不能拓一条只有他能开的路。 他扫向窗外,这雨来得太猝不及防,不止堵车,还堵人。 看那一个个的…等等,那人不对劲啊。 沈秘书顿时警惕起来。 做秘书的多少都有个共识,只要靠近他们老板的、长得过分好看的人,八成都有问题。 况且,他当了裴与墨少说也有两年的秘书了,别的不说,有些事真的看的不要太多。 瞧那人目标明确就往这儿走的样子,沈秘书脑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现在坐着的车,整个京都独此一辆,圈里稍微注意点裴氏动静的人,都知道这是谁的车。 也就有不少坏心眼想攀高枝的人,专门在车外面假装娇弱,最常见的就是崴着脚了,直接往下一躺等着英雄救美什么的。 还有别出心裁的,直接磕坏了裴总的车皮,再留下电话号码试图以身相许。 话说这位女士还是沈秘书亲自处理的,以身相许是完全没有,险些卖房子才是确有其事。 …几个念想间,那人已经走近了。 裴与墨仔细地看着电脑,眼皮轻垂,眉目淡漠,完全没注意到只一车门之隔的少年人。 已经入春了,但冬日里冰冷的空气仍滞留不去,街道上还有很多人穿棉袄和大衣,只一件薄薄的卫衣的少年分明有着宽阔的肩膀,却莫名显出几分伶仃和可怜。 沈秘书微微皱眉,这人不得了,化了小白花版本脆弱妆就算了,还故意卖惨呢。 裴与墨注意到沈秘书的心不在焉,苍白的指尖在精致的手杖上敲了敲。 沈秘书面色一凛,恭敬地提醒道:“裴、裴总,窗外那人…” 裴与墨皱眉,微微侧头,就对上老近一张可怜巴巴的脸。 眼圈红的,鼻尖红的。 好像在哭? 哭得好丑。 还没来得及细看,下一刻,沈秘书以为会娇弱倒下去崴脚的少年,就硬邦邦地撞在车窗上。 别说,嘭的一声,还挺响。 裴与墨:“…” 沈秘书:“碰瓷?” 现在碰瓷都不碰车轮,改直接往车窗上撞了? 还是…不崴脚直接撞晕? 这么狠的吗? 不同于沈秘书的诧异,裴与墨态度淡漠地移开脸,重新将视线放回电脑上,“不要管,把那个文件…” 就听着嘭的一声,更响亮的脆响。 很好,又撞了一下。 裴与墨面无表情地抬眼看过去,就瞧着连着撞了两次车窗的人摸了摸鼻子,琥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