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为林相孙女,与沈国公家的世子早有婚约。而沈世子乃上一届武举榜眼,在朝担任武职,为不可多得的有为青年。 林家小娘子出身非同一般,又有门当户对的未来亲家,自然有底气和其他千金叫板。 舒窈细看她衣裳华贵,年纪比自己略小一两岁,秀丽容色透着纯真正直,并无想象中的骄纵,不由得生出亲近之心。 林小娘子不置可否,双方僵持不下,忽闻园外传来内侍的尖嗓,“长公主驾到——” 一时间,千金们、丫鬟们均从园中各个角落碎步挪向层层叠叠的牡丹花丛。 不多时,数名丽妆宫人簇拥着一明艳少女,分花拂柳,莲步而来。 步态盈盈,缓急有度,月牙白罗裙上如流云徜徉,南珠禁步细碎作响。 暖风摇曳樱花树上的稀疏淡影,悠然投落在她淡紫轻丝长款褙子上,为她纤柔之姿添了灵动之趣。 她青丝半绾,鎏金紫水晶发簪上,一串玲珑可爱的几颗镂空宝石雕刻潋滟华彩,随步子微微摇晃。 抬眸间,她眉似春山远黛,眸含清澄秋水,堪比蔷薇醉日,清莲扶风。 面对数十名惊呆的女眷,她粲然一笑,更是意态似娇花,雪肤如嫩玉,满园明丽牡丹、或娇或媚的女郎,都因其而黯然失色。 舒窈惊觉长公主与皇帝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震惊退却后,免不了为皇帝未与之同行而深感失落。 待余人参差不齐行礼,熙明长公主柔柔启唇,嗓音软绵清脆:“免礼。” 贵女们好不容易从震骇中回过神,不约而同挪步上前,面带笑意,围着长公主,热情恭维。 “长公主总算来了!” “长公主这容姿……真叫人叹为观止!” “在长公主的皓月之明下,咱们都成了萤烛之光……“ “这珠子是合浦珠吗?果然光华流丽,不可多得!” 长公主笑貌清浅,明亮眼眸不经意滑向人堆之外、满脸落寞的舒窈,目光相接,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舒窈如受慰勉,不自觉朝她轻移了数步,又微露惶恐,怯怯地定住脚步。 和风夹带花香拂过,本就雍容华贵的牡丹园,因此刻的衣香鬓影、花意深浓而蔓生出一派靡丽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晏晏:哭唧唧,小姐妹只喜欢女扮男装的我,怎么破啊? 二表哥:不哭不哭,我都喜欢,快到我怀里来! 第六十四章 ... 这一日,出席牡丹游园会的,并非大家此前所见的“长公主”宋显琛,而是宋鸣珂本人。 她天生容貌佚丽,生性亦爱美。 不论前世今生,她对于精巧事物和美丽装扮的热忱从未褪变,无奈形势所迫,不得不终年以男子形象示人。 每每看到年龄相仿的小娘子打扮精致,金钗翠钿,绸衣罗裙,而她只能穿绛纱袍、团龙袍或窄袖便服,配方心曲领,头戴通天冠或幞头,脚踏黑舄或白靴,即便偶尔外出溜跶,还作文士学子打扮,实在无趣极了。 她自去年起已联合霍睿言,着手筹办这场聚会,既为了与舒窈碰面,又想过一把“长公主”的瘾,可谓蓄谋已久。 好不容易熬到及笄之龄,确认时间地点时,她与兄长商量,请他这两日提前回宫。 一为熟悉近两年的政局,二是让她光彩亮丽一回,弥补她隐忍数年的委屈。 是日,宋鸣珂先宣称抱恙,请兄长先以长公主的装束前来康和宫请安,而后借叙话之机,调换身份。 宋鸣珂换上数月前备下的服饰,偏生她最近吃得多,身子长开了些,夏裳单薄,日渐显露的纤腰与臀线一撑,无处不妖娆。 梳起阔别多年的随云髻,簪以数支精工打造的玲珑水晶簪和金银发簪,她以波斯螺子黛轻描柳叶眉,用花露调的口脂点唇。 妆成后,惊得裁梅、剪兰、缝菊、纫竹四名宫人目瞪口呆。 裁梅上下端量她,满是赞叹,迟疑道:“陛下……长公主以这番打扮公然露面,往后圣上再穿女装,怕是不好糊弄。” 宋鸣珂转念一想,觉得有理,遂去掉部分华丽首饰,尽可能以雅气的一面示人。 另一侧,宋显琛洗去长久覆在脸上的脂粉,初次穿上龙袍,虽稍显窄小,却比宋鸣珂多了几分昂藏之气。 兄妹二人回到外间,对视良久,眸底流露的惊叹、感慨、欣慰,不言而喻。 “陛下,”余桐在殿外低声道,“元医官到了。” 宋鸣珂习惯性应了一句“宣”,忽而吐了吐舌尖,冲兄长歉然一笑。 当久了皇帝的她,竟无法适应长公主身份。 宋显琛眸光有顷刻的黯淡,随后了然微笑,薄唇翕动,“无……妨。” 殿门被推开,元礼匆忙而入,朝二人行礼:“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 然而这回,宋显琛在等妹妹开口,而宋鸣珂不敢僭越,二人均一言不发。 元礼等了半晌,大感狐惑,悄然抬目,方觉他们对调了服装和打扮,恢复本貌,不由得一怔。 宋鸣珂浅笑:“元医官,圣上龙体欠安,有劳你多加照应。” “陛……长公主要出宫?”元礼对贵女们的牡丹会略有所闻。 “正是,”她悄声叮嘱,“除了太后以外,不得让任何人进殿,切记。” “臣遵命。”元礼偷眼端量她如雕如琢的五官,眉宇间渐生暖意。 “哥哥,我出去给你带好吃的!你乖乖在这儿,好好看奏折和宗卷,等我回来哟!”宋鸣珂向兄长挤眉弄眼,语气浓烈的撒娇意味。 宋显琛啼笑皆非。 他近年已不如昔时那般溺爱妹妹,一则他身中奇毒,自身难保;二则宋鸣珂越发强大、坚韧、果敢,已无须他去保护。 再说,她身边还有霍家兄弟辅佐,他这个孪生哥哥,反倒成了累赘。 无数个不眠夜,他时常有种错觉——他不是宋显琛,属于他的一切已不复存在。 可顶着“宋显琛”名头坐在龙椅之上的妹妹,并无过错。 她也失去了她该拥有的美好韶光,整日谨慎入微,竭力扛起超出她能力范围的重担。 今时,显琛终于穿上久等数载的龙袍,回归本位;而宋鸣珂也盼来了久违的女子妆扮,以她本来面目去结识同龄女子。 或许只有短短半日光景,却在他们各自心中酝酿无尽期望。 ………… 当宋鸣珂裙裾翩跹,款款步入牡丹园,目睹了上辈子相熟或陌生的朝臣千金,哪怕她“口不能言”,心底的愉悦禁不住呈现在俏丽容颜上。 她尽量表现得大方,极力压制对舒窈的关注,以免造成对方的压力,但那双清澄的杏眸,总忍不住转向她期盼的小姐妹。 伪装男子已有四年,她习惯了举止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