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 三是霍世子霍锐承与工部舒侍郎五千金舒窈获皇帝赐婚和大赏各种恩物,婚期定在九月。 一时间,全城权贵们快把定国公府的门槛踏破了,霍家上下忙成一团,无不喜气洋溢。 霍睿言的镇远候府仍在修缮中,下人不多,东西也未齐备,他干脆每日回父母处蹭饭。 由于升迁,他如今随时能面圣。 与宋鸣珂探讨军政大事,总觉她有些冷淡。 难道他出谋划策,请求为兄长和舒窈赐婚,因此得罪了她? 他仍旧记得,当时宋鸣珂望见霍锐承与舒窈的神色,有喜意,也有惶惑。 赐婚如此痛快,按理说,她应该是祝福二人的,何至于冷落他这二表哥? 摸不着头脑的霍睿言不敢当面询问,唯有对秦澍旁敲侧击。 而秦澍却因他此前装醉在其额头上写了四个字而恼怒,非要他坦白喜欢何人,才肯告知缘由。 师兄弟二人别的都好好的,一说起这话题,立马各自黑脸。 乍眼看,倒还真如闹别扭的小情侣。 ………… 这一日,下朝后,众臣散班。 霍睿言寻了个借口,留在殿内,与宋鸣珂商量抚恤将士遗孀和遗孤的人选。 二人一坐一立,相隔半丈之遥,盛夏的艳阳斜斜透入殿阁,为他们萧肃的面容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霍睿言发觉,商议要事的宋鸣珂表现得尤为正经,君主风范和皇者气派,已远远超越刚继位之时。 此时此刻,他所面对的是一国之君,而非他女扮男装的小表妹。 君臣二人就此议题展开讨论,最终决定,由朱磊、胡季春实行,并派遣年方十三的宁王作为皇家代表,以显重视。 达成一致后,宋鸣珂只淡淡说了句:“若无旁的事,霍卿家可退下了。” 霍睿言一愣,转目睨向她身侧的余桐,目带征询。 余桐一脸无奈,唇畔苦笑令人费解。 “陛下,”霍睿言忍不住开口询问,“近来可有烦心事?” 宋鸣珂清澄的眼眸幽然转动,眸光滑落在他如玉的俊颜上,瞬间变得难以琢磨。 这是世间上最让她舒心的容颜,不但容姿独绝,眼神也总带着温柔抚慰。 可每每想到,如此温和的呵护,仅属于她的兄长而非她时,她只想逃离。 尤其是……宋显琛日益好转,这份关怀备至,终将离她而去。 当确认霍睿言偏爱男子,她日日提醒自己,不能再放纵下去。 一则,会给她所扮演的兄长,留下与断袖男子过分亲密的名声。 二则,她不该借男子形象引起二表哥关注,这会有“欺骗他感情”的嫌疑。 然而对上那双无措的星眸,睫毛轻垂,以装作若无其事来掩饰关切,莫名勾引出她的贪念。 忘了从何时起,她逐渐生出独占他的贪婪想法。 不仅仅是出于表妹对表兄的情谊、君主对臣子的厚望,更多的是……妙龄少女对成熟男子的臆想。 正因他与秦澍亲近,使得她暗觉自己芳心错付,有怨怼、有自怜、有纠结、有烦躁。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因而选择和他渐行渐远,以集中精神处理大事。 “陛下……?” 霍睿言见她陷入沉思,时而颊畔红云腾起,时而眼底流露淡淡感伤,不由得惶恐不安。 宋鸣珂勉强回过神来,暗暗叹息,低声道:“二表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二表哥”三字从她粉润檀唇中娓娓道出,使得霍睿言心头大石安放了一半。 “陛下客气了,但凡有命,睿言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宋鸣珂急急瞪了他一眼:“我最忌讳你说那个字,以后你每说一次,我就揍你一顿,看你还敢不敢!” “臣不怕挨揍,怕的是——惹陛下不快。” 霍睿言舒颜而笑,积压多日的烦闷又散了些许。 玩笑话说开了,生疏的氛围混入亲切意味,宋鸣珂端了半日的架子轰然倒塌。 “跟你说个事儿,”她起身走到他身侧,“元医官他……” “他怎么样了?”霍睿言立刻追问,后觉失态,补了句,“听说他抱病了一个多月?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他私下派人寻过元礼,暗觉其府邸有好几波人盯哨,而元礼的妹妹静翕也离开了净庵,寻人如茫茫海里捞针。 此番乍然听宋鸣珂一提,他的紧张远超于他和元礼平日的淡漠关系,想要伪饰已然来不及。 宋鸣珂秀眉微蹙,欲言又止,半晌后续道:“元医官他身份略为特殊,且不知何种原因,似乎惹得太后不快……我担心他遭人追杀,想请你……”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他,并保护他?” “连你也知道……他不见了?” 霍睿言暗叫不妙。他为何突然犯蠢?外界均以为元礼终日在府里养病! 细究下来,他方才出口之言尚有余地,于是赶紧改口:“元医官不见了?我还道……陛下是让我去他府上找他……那,他还在京城吗?” 宋鸣珂黯然摇头:“我不晓得。” 表兄妹二人沉默片晌,四目相对,各自揣摩对方心思。 良久,宋鸣珂又道:“你认识的江湖朋友多,替我多加留意。我知你和元医官素来没太多交集……” 话刚从嘴里道出,她没来由心生疑惑。 二表哥和元礼真的没太多交集? 自始至终,她都隐约记得,早在永熙二年春,保翠山行宫举办的花朝节,元礼在制作桃花水晶冻时,和霍睿言眉来眼去地斗嘴,仿佛约定了什么。 事后,她偶感身体不适,霍睿言总问,“是否需要请元医官来诊治”。 如若二表哥真对元礼怀藏敌意,岂会对元礼无戒备? 霍睿言察言观色,已料想她看出端倪,只得淡笑道:“陛下放心,我私底下因伤病之故,曾向元医官讨教过药方,并非如您想得那般剑拔弩张。碍于怕外人胡乱揣测,没敢公诸于众……” 宋鸣珂心下了然。 怕外人胡乱揣测?他是怕秦澍多想了吧?毕竟元礼容貌出类拔萃,自带一股柔美之气。 难怪,元礼和秦澍不止一次在她跟前起争执,原来是争风吃醋! 宋鸣珂万万没想到,她最大的情敌不是或娇或媚的京城贵女,而是她最重视的医官和侍卫指挥使! 怄得她快吐血了! 宋鸣珂神情变幻莫测,教霍睿言拿不定主意,只好老老实实领命:“我定会想方设法跟进元医官的下落,陛下切莫着急。” “既然如此,此事有劳二表哥费心。” 她郁燥难耐,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让霍睿言忙活。 ………… 接下来的半日,宋鸣珂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