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清澈水声是这室内唯一的背景音。她下意识想要反驳,视线瞥向手边的肥皂,又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其他人并不会。”戴娃不得不诚实回应。 “只是与我接触时,你会如此。”史蒂夫垂着眼说。 “并不是,队长,我只是——” 后面的话在男人迈开步子之戛然而止。 他高大的身躯迅速靠近,近到戴娃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息。腹部的反胃感再次翻涌升腾,突如其来的接触让戴娃一个控制不住,干呕出声。 “唔……” 她捂住嘴巴,再也没忍住。 情急之下戴娃转身冲向马桶,直接吐了出来。 站在原地的史蒂夫·罗杰斯猛然攥紧拳头。 他已经抬起想要扶住戴娃的步伐了,然而意识到自己便是始作俑者时又不得不停下来。 史蒂夫耐心等待戴娃吐完。 幸而她奔波一天,又时值深夜,腹部本就没什么食物,不至于沦落到狼狈的地步。 “戴娃,这不是能够完成调查任务的状态,”美国队长冷静地说出官方看法,“托尼不该派你来。” 戴娃也很困惑。 她明明之前好好的。 混沌魔盒摧毁后,她随着反抗军离开九头蛇基地。一切按部就班,和她预想的一样顺利——甚至是在爆炸波及到史蒂夫·罗杰斯时,还是戴娃亲自替他处理了冲击伤口,并且站在原地等待大部队到来。 那个时候她与美国队长接触并没有出现任何状况。 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戴娃并不觉得自己的心情出现了波动,她已经竭力不去想过去的事情了。可当史蒂夫靠近时,浓重的厌恶与抵触仍然扑面而来,甚至化作了躯体化症状。 “我……” 她试图做出解释:“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队长,也许我只是最近太累了。” “是吗?” 史蒂夫完全不为所动,他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质询:“那我们可以来谈谈过去的事情。” 戴娃:“……” 这双如冰川般清澈又广袤的眼眸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仅是一个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 美国队长沉重地阖了阖眼。 他看上去很难过,好像戴娃再次给了他一刀。她认识他太久,又了解他太多了,哪怕是史蒂夫的神情不变、动作不变,俊朗的面孔中没有反应,戴娃也能隐约察觉到他是将自己悲痛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史蒂夫很擅长这个。 身为士兵他来不及表达难过,身为英雄他无法展露软弱,制服头罩遮住的不仅是他的五官,更是“史蒂夫·罗杰斯”单独个体的一切。 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悲欢离合,都被掩盖在了“美国队长”的身份之下。 久而久之,大部分人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礼貌、温和以及沉着。 一个标志,一座丰碑,不需要人性和特质,永远不会犯错的楷模。 戴娃太知道了。 她也知道史蒂夫接下来会说什么。 “戴娃,这不是长久之计,”他接下来的说出的每个单词都不出戴娃意料,“抛开你我的私人感情不谈,你也理应去……” 后面的话,在汽车旅店外面窸窣的脚步声作响后停了下来。 二人同时敏锐扭头,戴娃若有所感,她蹑手蹑脚走出卫生间,稍稍拉开了一点门缝。 门外的窃窃私语传入室内。 “老板,这果然是‘他’吧?” 胆怯的女性声音来自前台服务生,戴娃认得。 “那个女人喊他‘队长’,十有八、九不会错。”被称为男性的人回答道:“该死,美国队长怎么会来这里?” “政府在通缉他,可是现在的政府……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报警!” 汽车旅馆的老板咬牙切齿地开口:“我管它什么政府不政府,凭什么他在做了那些事后,还能逍遥法外?我就是要看铁血独()裁者关进大牢!” “可是,他,他是美国队长啊。” “他也是那天杀的九头蛇队长!” 旅店老板压低声音恶狠狠出言:“要不是他,我会沦落到这穷乡僻壤开旅馆么?!我非要他好看不可!” 戴娃立刻押紧房门。 她试图用单薄的门扉堵住门外旅馆老板的咒骂,转过身迎上的仍然是史蒂夫沉着的视线。 “他未必是好人,”戴娃徒劳地宽慰道,“也许是被九头蛇拉下马的受贿人员之一。” “不重要。” 史蒂夫淡淡出言:“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这都是我应得的。” 戴娃咬紧下唇。 这个时候理应说些什么继续安慰的,可戴娃无法忽视心中涌起的那股近乎报复的快慰。 不应该这么想,这是不对的。 但是在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对戴娃说:她也是个受害者,不是吗? 史蒂夫·罗杰斯是美国队长,他决定要承担自己的罪责,接受所有人带着仇恨投来的石子,那戴娃必定也是其中之一。 “先走吧。” 或许史蒂夫看出了戴娃的迟疑,或许他只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身上还带着伤势的男人只是拎起自己还残留着血迹的外套,果断出言:“不要在这儿久留,我们路上再说。” 也只能提前离开了。 还好她远没到坐在同一辆车子里都会生理不适的地步,戴娃心想,否则这一路二人之间不知道该多么难捱。 她也知道…… 凭借史蒂夫·罗杰斯的执拗,他是不会放弃刚刚的话题的。 他就是为此而来。 “往南走,”戴娃再次重申道,“深入戈壁滩,应该就能找到九头蛇余党的老巢。” 第29章 戴罪之人03 驱车南下两个小时后, 天马上就亮。 远离市镇的公路上终于出现了加油站,戴娃将车在路边,到便利店去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车边目送她的背影步入店内。 戴娃在他面前展现的是再标准不过的应激反应——史蒂夫经历过战争, 见过无数受到创伤难以恢复的人,他太了解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况且, 这也不是戴娃第一次出现应激症状。 起初美国队长将她从九头蛇的魔爪中救出来,理智上戴娃接受了神盾局提供的医疗条件, 可历经多年的被迫实验与虐待后,面对针头、化验设备时,戴娃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她会对所有举着针筒靠近自己的人发起攻击, 这让一开始的治疗进展相当缓慢。 史蒂夫也撞见过戴娃失控的模样。 他在任务间歇来到医院, 还没跨进病房就听到凄厉的尖叫。 那时的戴娃瘦得惊人, 绕是如此她的纤细身躯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