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云棠。 黎南洲最近都在筹备给祥瑞修建宫殿了,照他的意思,云棠寝殿的规格要在大梁皇后之上——他向来很重视这小东西享受的一应待遇。 未有化形一事时,灵犀园修建得已算精美珍奇。可往后云棠若要以人形现世,只有个园子自然不行。 当然,宫殿建好了,云棠未必真会去住。 但重点是其配置、规格。 未来云棠若有要见外人的场合,必得要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此时的车辇也是同样的道理。 排场、架势、待遇——世人莫不是先敬罗衣。 皇帝犹豫着伸出手,隔着薄被把那一小团拢了起来:“白桃都已收拾停当了吗?”捧花随侍此刻也还等在龙辇上没有下去。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祥瑞过去。”童掌笔立刻回答。 “嗯……”皇帝沉吟了一声,多少还是不大放心:“那就送过去吧。老童,你也跟着过去,这一路就待在他车上。” 黎南洲小心翼翼地把整个被子团都抱起来,还没往外递,想了想还要嘱咐:“除却象路和文鸢路,其他时候就都把他那边的帘子放下——文鸢路上叫百姓们瞧一瞧就行。” 这还没完,皇帝在这吉时临近的当口简直要生出无限的担忧:“要是人太多了叫他害怕,那两条路上也放下帘子,拉好窗栅,立刻使人来知会朕。实在不行,朕就过去。” 云棠自来到这里哪见过那么多人?黎南洲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当,搂着这团被卷几乎生出了一点悔意。 “他要能睡就叫他睡——估计待会吵吵嚷嚷的他也睡不下去。不想吃东西就不叫吃,让阿细陪着他游戏。箱子里的玩具……” 那就是童太监亲眼看着放进去的。黎南洲也想到了此处,于是堪堪住嘴:“这些朕先前也跟祥瑞交代好了。云棠都知道这一路要怎样。只一点——” 皇帝终于下定决心、把那被子团朝老童微微举起来:“你要知道,朕为何派你过去。”君王的目光在心腹身上点了一下,带着些郑重深意。 童太监正色应了,也没多说什么,只小心地冲那被子团张开双臂。 然而还没等老太监把从皇帝寝阁硬拽出来的薄被团子抱实了,一团白影就从里面窜了出来—— 黎南洲婆婆妈妈、念念叨叨,把猫崽生生磨叽醒了。 云棠极其无语地缩在这人怀里,听着黎南洲像不放心什么低能儿童一样嘱托老童照顾自己。 可他确实就没打算过去。 就算皇帝早跟他说过这一路观礼的百姓都已清路检查,但圣婴教和黎南越都还流窜在外,轰然倒塌的阮家也仍有喘息之力。 不知为什么,云棠对这个世界的安保力量总不太相信。 假如有什么万一——至少他还有系统可以修复身体。而黎南洲这个笨蛋什么都没有,除了他的自信。 倒不是说他舍不得黎南洲…… 小猫熟门熟路顺着皇帝的领口往下钻,期间还报复性地伸出爪尖踩了两下人家的腹肌——皇帝被踩得脸色微变,动作都突然顿住了,直到云棠终于停在龙袍深处,像个小毛虫一样黏在那里。 莫说黎南洲今日的吉服是套头的内袍,就算不是,难道他还能坐在宫门口的车辇中,当着心腹的面将衣衫解开、好把肯定不配合的小祖宗想办法摘出去? 甚至他现在想低头跟云棠对视都做不到。 小坏蛋有恃无恐地把他衣袍蹲出了一个鼓包,还在里面得意洋洋的「咪」。 “这……”隔间外等着的童太监也没办法了。再说这老头本来也袒护小猫咪,小猫咪不愿意走,那就—— “要么就先叫白桃他们上金辇。实在不行,老奴待会再把祥瑞送过去?” “只能先如此了。”皇帝又是无奈,又有几分说不出的窃喜:“唉,真是没办法……这小东西,就是喜欢跟朕待在一起。” 第59章 车驾缓缓开动。龙辇内外间的隔扇门被完全拉开, 重帘卷起,宫侍也缓步进来将枕被收到柜里。 明亮的日光洒落进车厢,不远处, 沉重的宫城大门由数人合力拉开, 宫城外一条容十六驾马车并行的笔直大道早已清严,城禁军全副武装立于两旁,巡城伊始,所经之地全是王公重臣的府邸。 各家族的掌事人此时自然是跟在皇帝的龙辇后, 队伍太长,有些远远坠在宫城内还没出发。而各宗室府邸中没资格参与进巡城队伍的大小主子也有无数, 此时都要阖府候在路两旁恭迎皇帝。 这两代的黎氏皇族式微, 人员倒增了不少,大多数跟黎南洲的血缘关系都比较远了。 黎南洲他祖父一生有二十多个儿子,十几个女儿, 活下来的不多, 活到现在的就更寥寥无几, 但孙子曾孙两辈还算枝繁叶茂。 到了先帝一朝,黎靖轲是个情种,除却跟他心爱的柳妃生下黎南洲这儿子以外, 就是跟阮太后留下的安王了。 黎南越如今已是待罪之身, 这一脉想见也传不下去。 既无近脉,远亲宗室便也显得尊贵,有许多跟黎南洲同祖父的宗室在前朝不受待见, 此前阮氏掌权时也受憋屈。 如今皇帝大权回拢, 有那揣测君心之辈倒把这些人奉承起来, 宗管府先前的克扣也俱以送还。今日皇帝出巡, 这帮人便纷纷递上话来,要自发在象道随行。 黎南洲眼里固然从没放进过这帮「血脉亲人」,不过他这个皇帝今日就是出来见人的,君恩浩荡,撇开血缘关系不谈——他在接下来的一路都要对自发随驾的子民表示欢迎。 宗室老少俱是夹道叩拜,连一些襁褓中的小孩子也被奶娘抱在怀里、于这秋日的清晨等待巡礼。 只是大人知道轻重,婴儿又不懂那许多,有些实在哄不住的还大声哭起来——这在当前人人都必须欣喜的时刻就算罪过了,本想着表衷心的人家自然立刻脸色灰败地将小孩子送回府里。 只有一户的小儿是被他曾祖携着送到龙辇前才放声嚎啕。 这孩子之所以被家人带来,也算是得了某些钻营之人的暗中提点——孩子的外祖母姓柳,跟当年的柳妃血缘极近。 过去可没人敢声张这种关系,当年柳家的人几乎都死净了。纵然先皇有回护之心,他在当年的阮国公面前也毫无反抗之力。 这孩子的母亲在夫家也只是个通房,生下孩子当年就病逝了。没出身的小儿长到两岁都不受重视,直到黎南洲威势渐盛,去年看上去似乎便跟阮系势均力敌,而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阮系后继无力—— 这家宗室的老爷子心里有了点想法,开始时不时对这个孙子问上几句。 也就是前几日,临华殿夜半起火,这三岁的孩子突然有了个死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