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跟柳纸青不同,他是皇帝储备着在未来接替秦抒的人,两人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原本过了这段时间,墨青是要去下塘的,既为了辅助后一步过去的鹿岐和阮静瑶,也对这位己方阵营的阮氏女存有监视之意。 此时黎南洲突然发话,要墨青跟秦抒一起办圣婴教这件事,其意味不言自明。 女官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皇帝还是对自己先前的急躁行事存了不满意。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候自然还是稳住心态、理清楚手里的差事最要紧: “属下明白了,”随着御案后的君王示意,秦抒再次站起身: “三组十组在各府邸盯着的人都没动静,属下会要四组继续加紧排查先前遗漏的区域。”镇定下来后,秦女官也恢复了以往的爽利: “现在递信,葳陵的十二组最早当能在明日黄昏后赶到,” 秦抒声音轻快道:“到时候就让四组和十二组重新交叉排查一切能藏人的区域。” 黎南洲「嗯」了一声,想了想:“你去吧。这回再分出一只眼睛,别只盯着「人」的区域。”东躲西藏只顾逃命的时候,禽圈兽场也能满足百来号人日常所需。 要不是时期特殊,皇帝其实并不会对属下的工作指挥得太具体,就算下面人一时抓小失大,办事方式不合他的心意,黎南洲也只管按结果奖或罚就罢了—— 聪明人撞到最后总能走出正确的路径。 只是就像云棠昨晚担心他一样,自从有了里面那小东西,皇帝对所有潜在危险的容忍性也大大降低。 过去能不紧不慢收网困死的穷寇,如今却想尽早将其击毙。 但凡有一点不确定的危机,黎南洲都开始急切地想将其掐灭在摇篮里。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也真是比过去有耐心得多了。 哪怕是他最需要容忍的那几年,皇帝也不曾对手下有过这份宽和仔细。 秦抒离开后,黎南洲又坐在内间批了一会折子,一气将最要紧的几件事务处理干净。 等纸青过来取走奏折发到奏事处,皇帝先回去看了一眼云棠,在旁边陪着静静待了一会儿。 用药后的小猫大人此刻睡得正香,体征也平稳,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信。黎南洲一动不动地半蹲在床边等了两刻钟,才不得不转身再离去。 之后的皇帝简直如赶场子般将必得要见一面的人尽量汇成几波,就近选了一处宫殿,简短地同各路来人交谈了几句。 驻守云顶山的各位亲兵统领是第二批前来见君的,而单从巡逻西山的秦费言行举止来看,皇帝并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可疑。 “秦费在南宫门的住处都搜查了吗?”待人都退下后,黎南洲轻声问跟在他后面的童掌笔。 “说是……烛台里剩了些纸灰。”老太监回得面无表情:“这要解释成用纸作火信,其实也没问题。” “唔。”黎南洲点点头。 为今之计也只能继续等消息了,想来云顶山如今守备严密,至少不必担心小崽身上再发生上回叫人偷抢的事情。 “云棠那里没动静吧?”皇帝一边快步往宇粹宫的方向走着,一边问得不太放心。 “没什么动静,人都在那儿守着呢。”童太监赶忙答道: “正门侧门连带窗外都有暗卫时时看着,史佳跟阿亚也都候在寝阁里,没递出来过什么消息。想来祥瑞还没有睡醒。” “他这一觉都快睡到午时了。”黎南洲轻笑了一声,神情不由便柔和起来,说话间便踏进宇粹宫的大门,脚步带风一路深入殿里。 匆匆在内间换过衣服,将手脸洗净,皇帝推门进去,挥手止了侍人的行礼,几乎是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将垂落的纱幔缓缓掀起—— 床榻上果然还睡着个白里透红的小东西。云棠正搂着被子,睡得人都热乎乎的,一条细瘦的胳膊从锦被下钻了出来,里衣袖子都给蹭到了胳膊肘,白生生的小臂就整个暴露在空气里。 黎南洲伸手过去小心地握住,正想要给他塞回到被子里。 那新雪般绵白细嫩的手臂陡然动了动,然后慢吞吞支楞到了皇帝嘴边…… 云棠睡醒了。 他舒服地拱在被子里,眯着眼睛看着正在他面前躬着腰的皇帝,纤细的手腕子又动了动: “亲一亲。”睡醒的小猫大人模模糊糊命令皇帝。 第80章 “刚睡醒就撒娇。” 听到指示, 黎南洲低下头在那柔嫩的掌心落下一个吻,就又继续刚才的动作、把手中握着的小细胳膊塞了回去。 云棠收回手臂,在被窝里将自己团团缩到一起, 全身抱拢到了某个极致, 再一拱一拱地把四肢舒展开,手掌和脚趾俱舒服地向外大张着,这让他此时人形的模样也像只小猫咪。 一看到这小东西,皇帝满腹的心事都要在瞬间消弭于无形。 “这会儿难受吗?”黎南洲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触手的温热让男人眉间微微蹙起。 情况似乎没有云棠刚睡下时那样乐观。 但饱睡了一觉的小猫大人却觉得他比之前更有精神有力气, 他也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感觉到什么明显的温差, 于是他自己宣布: “我好像好了, 黎南洲。”云棠嗓音依然听着弱声弱气的:“我就说这样的小病没什么关系。” “嗯。”皇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小祖宗的手捉下来,又放到嘴边亲了亲: “那待会儿咱们先用午膳。然后叫王太医过来看看你。” 小猫大人的脸颊立刻便微微鼓起来了一些——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喜欢王太医了。 现在再想到那个老人, 云棠下意识就会联想到扎在身上的金针和盘踞在舌根久久不散的苦意。 黎南洲自然是注意到了云棠的反应。 可是贵为一国天子的他也对这一场小病和云棠受的这些折腾无能为力, 皇帝只能轻轻叹口气, 试图从别的地方安慰这小东西: “你午时想吃什么?”黎南洲把人扶起来一些,叫他靠在床头:“朕叫御膳房做些好吃的呈上来,行不行?” “想吃……”云棠这一觉醒来, 喉咙又开始有点不舒服。他这时轻咳了两声, 叫皇帝的大手在背后拍了拍,不知怎么突然灵光一现: “我想吃冰淇淋。” 皇帝并不太能理解何为「冰淇淋」,但从字面意思来说, 他感觉那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是冰的?”黎南洲纳罕这小祖宗是从哪里听来的稀奇名字:“你见谁吃过啊?朕怎么从来没听说这种吃食。朕叫人去问一问,好吗?” 不过皇帝有言在先:“要是凉的肯定不行。” “冰淇淋就是凉的。”云棠有点不高兴地推了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