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 秦珂心疼的看着刘玥问道：“你做这些的时候痛吗？” 刘玥缓慢点头：“当然痛的。” 秦珂：“为什么不停止？” 刘玥沉默了一下, 记忆的闸门因为这句问话被打开，无数的恍惚的碎片变得清晰起来。 刘玥低低的说道：“我不知道，有些事情就让你觉得整个人很烦恼, 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满脑子的情绪无处发泄, 我只能让自己痛一点才能保持清醒。” “每次我很烦的时候, 我就会躲进卫生间里，然后很用力的瞪着眼睛咬着牙齿，手握的很紧很紧，我从镜子里面看过我自己的样子，像是一个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疯子一样，整张脸扭曲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了。” “我的内心在大喊大叫，我想把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摔坏, 我想要不管不顾的疯狂发泄, 但是我没办法, 甚至我连发出声音都不可以，因为妈妈就在外面, 她会听到，她会问我怎么了, 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久还不从厕所里面出来。” 刘玥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不正常的, 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自虐当然是痛的, 只是在做是时候感觉不到。最开始的时候，我会很用力的掐自己的胳膊，但是会留下印子，我妈妈就会问我为什么。” 刘玥：“她从来就会问我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都是我自己不懂事造成的。我无法告诉她我为什么要掐自己，所以我只能换到其他的地方。” 刘玥眼神空洞：“警察姐姐，就算你告诉我，我妈妈其实很爱我，我也好像逃离啊。好想离开家，在那里我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我知道她爱我，我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原来想要离婚的，是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她才没有离婚的。她也受了很多委屈，她会躲起来偷偷哭。我知道我不能不懂事，可是......” “拜托了，你们能不能找个理由把我关起来？就算是关一天也可以，就算我被手铐拷着，必须坐在一个位置上不准动，我也觉得比在家让我感觉更自由，至少在这里我有一个自己的空间了。” 秦珂：“抱歉，我们没办法把你关起来，但是我会和你母亲谈一谈。” 刘玥眼神暗淡了下来：“没用的，她不会听的。” 秦珂：“你要相信警察。” 刘玥：“我.......我相信警察，可是我妈妈，她不会相信的，她会觉得是我又说谎了，不懂事了，给她添乱了。” 秦珂：“我们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你一次都没有提到你的父亲。” 刘玥顿了一下：“我爸爸很少管我。” 秦珂：“因为他工作繁忙吗？” 刘玥：“也许是吧，他在一家公司做项目经理，我奶奶说他很辛苦，要在外面打拼养活一家子人，她每次都和我说让我要懂事一点，不要像我妈妈一样。” 刘玥叹了一口气：“我很讨厌她们这样，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我妈妈讨厌我奶奶，我奶奶也讨厌我妈妈，她们两个每次坐在一起就像是仇人一样。但是又不得不坐在一张桌子上。” “我奶奶会和我说我妈妈的坏话，我妈妈也会对着我抱怨我奶奶，她们都想让我附和她们，但是我不想，所以我一句话都没说，所以我奶奶觉得我没用，我妈妈觉得我不帮她。” “我讨厌这样！我太讨厌这样了！” 刘玥：“我就希望能够自己呆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谁也不要打扰我，但是就连这么一点简单的要求都得不到满足。明明那是我的房间，我却没有上锁的权力。每次就算我把门关上了，我妈妈也会满不在乎的闯进来，她一点都不担心我是不是在换衣服是不是在睡觉。” “她一点都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会尴尬，我就像是她的所有物一样，必须要把我所有的东西向她敞开。” 刘玥：“有一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找了东西把门给堵住，结果她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我是翅膀硬了，说我要造反，她骂了我很久很久，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很多人，让她们一起来声讨我。” “可是，我真的犯了这么大的错吗？” 秦珂摇了摇头：“不，你只是想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刘玥：“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讨人喜欢的孩子，我长的一般，成绩一般，也不会讲话，不像我堂妹一样嘴甜。所以大人都喜欢她，不喜欢我。” “我妈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我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觉得生女孩是我妈妈的缘故，她们说她没用不能生个男孩，她们难道没有读过生物吗？生男生女取决于y染色体，是男人的问题。” 秦珂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太过于深沉，她无法回答她。 刘玥神色中带着悲怆：“我小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她们就会说我像个哑巴一样，说我妈妈不会教育孩子。我看着我妈妈的样子觉得很难受，所以每次那些人来的时候，尽管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们，我还是会礼貌的打招呼。” “我知道我妈妈也不喜欢那些人，可是她为什么要逼着我讨好她们？她为什么自己也要去讨好她们？每次那些人来的时候，她就会打开我的房门，把我像一个商品一样拿出来展示。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比起别人难道不是自己更加重要，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吗？” 秦珂沉默了一下。 这对她妈妈有什么好处吗？可能是没有的。但她可以不这样做吗？不可以。 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人情世故]这四个字。 说起来是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到生活中却是处处的不如意，时时的委屈求全。 白天笑脸相迎的女人夜里躺在床上无声哭泣，生活有时候真的很难。 我们每个人都想回到过去，有时候不是因为过去有多美好，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清楚，这个世界会这么复杂这么辛苦。 长大了之后，发现这个世界和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们要言不由衷，我们要卑躬屈膝，我们要戴上面具，我们要为生活弯了腰、拉下脸、放下自尊。 为了自己能在这个社会顺顺利利的活下去，为了让自己的家人不再担心，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老病死有所保障。 所以渐渐的活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嫁人后更是这样，嫁到了别人家，就回不去了。 刘玥妈妈嫁到了刘家，生了一个女儿，就算她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因为她的原因，但是日复一日的面对着其他人的否定，她渐渐的也会开始怀疑自己的。 她是不满的，但这种不满她无法发泄出来，因为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她无法挺直腰杆的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