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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1 / 1)

在他眼底生出漆黑彻骨的冷意来。 他慢慢道:“人已布置好了么?” 随风低声说:“传讯下去了。” 他道:“够了。” 随风低声道:“主子非要亲自去么,静室这里若是空着,隔壁……沈公子难免要怀疑的。” “要不我夜里来做个样子?” 这佛门清净地,静室里只得一张床,夜里不留仆役照顾。 卫瓒若走了,这静室便空了。 他们都晓得,那小病秧子就差没把眼珠子挖下来一只,贴在他身上了。 他却垂眸笑了一声:“不碍事。” “他若问了,我也有别的法子。” 他其实连父亲母亲都能瞒得轻松,唯独沈鸢不行,只怕已早瞧出些端倪来了。 至于人手不足的事儿,倒也不是大问题。 他本就打算这事情亲自来做。 况且…… 家仇母恨。 他自打重生以来,那一夜又一夜难以合眼的梦魇。 只要闭上眼睛,就都近在眼前。 ++++ 那时沈鸢耗了一年的心血,才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只是他腿伤刚愈,便一瘸一拐,要去杀了卫锦程一家。 他的枪还在,枪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旧日的枪缨褪了色,也跟着染上了尘。 只有一个孱弱的身影拦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说:“沈鸢,你没胆子杀了他们,我去。” 那院子里零星几个仆役拦不住他,沈鸢身侧抱剑的侍女也拦不住他。 他像是红了眼的野兽,伤口崩裂淌了血,却也没发出一丁点的嘶吼来。 最后却让沈鸢死死抱住。 那病秧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被他拖行了六七步,也不肯撒手。 却是他在门前头一次开了口。 他说,沈鸢,我家破人亡。 这个词单是说出来,他都能感受到沈鸢身体的颤抖。 他说,你知道诏狱里死了多少人么?沈鸢,我是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丧命的。 熬不过拷打的,病死的,他身带重枷直不起腰来,抬头瞧不见一方天,却只瞧见家中人一个一个血葫芦似的被拖出去。 他从那一夜开始,就再也没安睡过。 沈鸢却问他:“你杀了卫锦程,之后呢?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儿!盯着你!你生怕他们找不到借口再把你送回诏狱里?——生怕你自己不死么?” “卫瓒,我捞你出来费了多少心血,只为了杀一个卫锦程吗?” 说着,一口气上不来,竟呕出一口血来。 沈鸢从未在他面前示弱过,哪怕侯府倾覆,他前程无光,沈鸢也得把脊背在他面前挺得直直的。 可这时候沈鸢连站都站不住。 他听见旁边惯常伺候汤药的侍女叫了一声。 沈鸢却摆了摆手。 喘息了许久,才慢慢顺过气来,说:“卫瓒……姨母是我亲自送走的。” “亲手装进的棺椁,一路送走的。” 沈鸢曾送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又亲手送走了疼爱他的侯夫人。 似乎是天意在戏弄他,让所有待他好过的人都不得善终。 然后在一无所有之时,他将卫瓒从诏狱里捞了出来。 沈鸢说:“我做这些,就是为了看你死的么?” 这时卫瓒才意识到,沈鸢瘦得像是一把枯骨。 他们定定在那扇门前僵持了许久。 僵持到沈鸢已站不住的时候。 卫瓒将沈鸢扶起来,却又死死咬住了沈鸢的肩,说:“你以为我这样还算是活着么?” 沈鸢被他咬出过多少印子,他已记不清了。 沈鸢那时只怕已眼前发黑了,口齿都不清楚,只浑浑噩噩间呓语:“……求你了。” 再睁开眼时,随风仍是忧心忡忡地劝说:“主子若有什么吩咐,只派我去就是了,何必以身犯险呢?” 他却摆了摆手,轻声说:“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 “你好好休息一夜便是。” “把我的弓取来。” 有些事,终究只能他自己去做。 --------------------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回忆会有刀!文是甜甜的!相信我!【啪啪啪拍胸脯】 第13章 是夜。 卫锦程怀揣着书信,穿过城外的森森荒林,自马车上向外头张望,心里暗骂、怎的就约定了这样一个偏僻之所。 可想到要与安王商谈的事情,他又想,这样一个隐蔽之处也好。 私藏甲胄这般的谋逆大罪,怎么想也不能在花巷酒楼里商谈,至于安王府——他这个卫家人若敢登安王的门,只怕他那假仁假义的好二弟头一个要拿了他去。 思及此,不由心头火起。 分明是一个父亲。 一个是自小就被当做将星转世的二弟,一个是金尊玉贵的皇后三妹,他这个兄长,却只能仰仗他们鼻息过活。连一个差事要卑躬屈膝地去求,就连他二弟那十几岁的独子卫瓒,都要比他风光尊贵。 叫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是以当安王递来橄榄枝时,他只惊愕了一瞬,便迅速下了决断。 那位以出尘离世、一心修道著称的安王,竟能与甲胄失窃之事搭上干系,他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如今嘉佑帝无子,又无储君在朝,这皇位迟早要换人来做。与其等着过继于不知哪家的皇嗣,不如直接就上得安王这条船,来日他定是要比他那二弟三妹皆笑得长久。 到那时候…… 他转了转手中的扳指。 他竟已畅想起自己一雪前耻的模样了。 马车夫响亮地喊了一声:“老爷,咱们——” 他教人打断了妄想,随手一鞭抽了过去:“闭嘴,谁准你扬声。” 那马车夫吃了鞭子,便一缩头,噤了声。 马车下只有一座荒宅,风过林响,在他眼里却黄金屋似的亲切。 他将衣摆掸了又掸,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叩门。 便如信纸那般,前三后四,往复三次,道:“主人可在?” 那宅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心头便是一喜,心道果然如信中所说,他算是走了大运了。 那开门的是个面目普通的男人,负手而立,瞧见他便冷声道:“你是何人?” 卫锦程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如信上一般道:“下官是应安王之邀前来,还请先生带路则个。” 那人听闻“安王”二字,便瞬间变了脸色,蓦地道:“你说什么?” 卫锦程一瞬间有些恐惧。 但思来想去,却想安王没有害他的道理,若非安王相告,他怎会知道这藏甲之地,诱他前来又杀了他,岂不是更惹来事端? 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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