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了一样样装起来,锦缎被褥也是用惯的,煎药的炉子,行路的行灯,遮阳防雨的油纸伞…… 这次算得上是远游,便连知雪和照霜也跟着走,林林总总,光是装车就装了好半天。 卫瓒却是一匹骏马,一身白衣轻薄,除去马上一杆枪,一个包袱,再无他物。 包袱往随风怀里一扔,便驰马跟昭明堂众人你追我赶,恣意游荡。 让沈鸢隔着帘看了好半天。 越看越气闷,最后见卫瓒回头瞧自己,索性帘子一放,眼不见为净。 倒是后头,晋桉握着缰绳笑道:“沈折春的两个侍女实在好看,穿的衣裳好,戴的花儿也好,等落了脚,我非得问问她们是怎么配的不可。” 旁边唐南星大大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敢出门带侍女,我娘非揍我不可,我妹妹出门都没他讲究,连驾车的都是个姑娘。” 晋桉道:“先头卫二刚刚修理过你,让你少生是非,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唐南星气急了,说:“我不是生是非,我是……” 却忽得顿了顿,如遭雷击。 整个人的神色都浑噩了起来。 在那儿看了沈鸢的车驾半晌。 又看了看前头卫瓒盯着沈鸢马车笑得几分无奈。 唐南星忽得道:“我懂了!我懂了!” 晋桉纳罕道:“你懂了什么了?” 唐南星神神秘秘把他拉到一边,说:“晋桉,我跟你说一件事,你须得保密才行。” 晋桉还在那儿琢磨,是不是路上找野茉莉戴戴、寻些文人野趣呢,骤然让他一拉,险些从马上歪下来,怒道:“你说就是了。” 唐南星说:“我说了,你可别吓着。” 晋桉说:“有屁快放。” 唐南星神神秘秘说:“我觉着沈折春是女扮男装。” 晋桉:“……” 唐南星说:“梁山伯与祝英台你听过没有?” 晋桉:“……” 晋桉默默把马头调了调,说:“你离我远点。” “……我怕你蠢病把我给过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唐进中举》 唐南星(拍巴掌):“噫!好!我卫二哥不是断袖!我懂了!我懂了!” 晋桉(抡圆了给他一个大比斗):“傻帽,你懂了甚么?” 第35章 唐南星这人,其实直觉很准,嗅觉很敏锐,否则他这着三不着两的性格脾气,也不会被他爹当成将才送进昭明堂。 但脑子确实也一根筋,认准的事儿,还不大容易回头。 观察了沈鸢一路,越看越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沈家当年留下的,可能就是个姑娘。 他不敢上卫瓒面前说,就折磨晋桉,胸脯拍得啪啪响,说:“你信我。” 晋桉说:“我信你个大头鬼。” 唐南星:“你就没觉得,沈折春长得太好看了么?” 晋桉:“那是他爹妈好看。” 唐南星:“而且,在国子学这么多年,你见过沈折春脱衣服吗?” 晋桉:“他身体不好,又不大活动,没事儿当着人面前脱什么衣服啊?” 唐南星说:“你懂什么,他带两个侍女,就是为了避免暴露女儿之身。” 晋桉:“……” 唐南星自己把故事编得特别圆:“沈家夫妇唯一留下来的女儿,为了继承父志,顶立门户,女扮男装,孤身一人进了侯府。” “你看侯夫人疼她疼得跟亲女儿一样,没准儿就是留着给卫二哥做媳妇的。” 他一拍大腿:“这门当户对了啊!” 这时候他再看着卫瓒掀起沈鸢的马车帘,笑着说闲话逗闷子,被刺了几句也不恼,顿时生出了一股子钦佩之情。 不愧是卫二哥,火眼金睛,肯定是把沈鸢的真身给看了出来,这几日才突然转变了态度。 越想越觉得处处都对上了,这得是话本里才有的精准战术啊。 谁先勘破了沈鸢的女儿身,谁就是沈鸢的真命天子。 晋桉已经不想理他了,拿起水囊自己喝了一口。 隔了一会儿,却听见唐少锦又幽幽冒出一句来:“你说,沈姑娘在家乡有没有未婚夫。” 晋桉一口水“噗”地喷了出来。 惹得沈鸢和卫瓒都扭过头来看他俩。 他讪笑着摆了摆手,警告唐南星说:“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在卫二面前说,小心他揍你。” 唐南星特别骄傲,说:“那肯定不能,卫二哥替她保守着秘密呢。” 晋桉:……女儿身秘密是吧。 行吧。 昭明堂这么多人,难免有那么个脑子长得不大健全的。 +++ 去避暑庄子少说要待上一个月,是以上路时,各家带的东西都不少,偏偏昭明堂这群小子都不肯好好坐在马车里,非得骑着马在外头溜达。 更可气的是,个个儿还身体极好,就这样磋磨了一天,到了客店休息时,还个个都不见疲色、两眼放光。 在外头吃着干果点心,等着酒菜,嘻嘻哈哈说笑,眼珠子瞧着往来客商咕噜噜地转,看什么都热闹新鲜。 却是沈鸢在马车上颠了一天,车里头闷热,下了车还昏头涨脑,没多久就自去楼上休息了。 客店的屋子算不上大,照霜知雪住在沈鸢隔壁,忙进忙出,整理过了沈鸢的房间,又收拾自己的,一会儿烧水一会儿取东西一会儿煎药的,忙得团团转。 惹得楼下一群少年频频探着头看。 卫瓒懒洋洋坐在边儿上,眼皮子也不抬:“眼珠子收一收,都没见过女的么?” 便有人说:“这两个特别好看。” “卫二,你家姑娘都这么好看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看漂亮姑娘。 精神爽朗,还有一股子生机勃勃的劲儿。 卫瓒想了想,还真不是他家姑娘都漂亮。 是沈鸢身边儿教出来的,都一个赛一个的好看,这小病秧子惯会养女孩,连那呆愣愣的怜儿在他身边儿待久了,都透出几分娇憨来。 卫瓒说:“再瞧,把人姑娘看恼了,我可不替你们说好话。” 众人这才悻悻收回目光去。 又拿着眼睛偷瞄。 客店是专做旅客生意的,没一会儿便将饭菜端了上来,下头这群人爱酒好肉的,要的尽是些重口菜色。 卫瓒瞧了瞧这一群人,又瞧了瞧忙得陀螺一样的知雪照霜,便自去后厨要了一碗清粥,几样清爽菜色,装在托盘里上楼。 临去前,对晋桉叮嘱了一句:“叫他们别生事,少吃酒,二两为限,明儿还得上马。” 晋桉向来是这里头稳重的,点了点头。 他便端着托盘,上去敲了敲沈鸢的门。 只“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