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放。” 沈鸢问:“没人管他?” 晋桉说:“怎么管,他那人嘴也颇厉害,圣上面前他都能狡辩出几分道理,卫皇后出嫁前爱他爱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说怎么管。” “我们那时候也是见他厉害,就跟着他一起为祸四方,一路跟到现在,唐南星仍是张口卫二闭口卫二哥的。” 说着,晋桉竟笑了一声:“若不是后头靖安侯实在看不过眼,将他弄去军营了,只怕现在就是京中天字第一号的大混账。” 沈鸢有几分能想出来。 卫瓒脑子是天生的聪明,武艺又好,没了父亲掣肘,再带着唐南星几个虾兵蟹将,可不是混世魔王么。 沈鸢翘了翘嘴角,半晌说:“现在也是。” 晋桉笑说:“现在已好多了,起码稳重许多了。” 沈鸢便是眉目微微一闪。 却听另一边儿掰腕已决出胜负来了。 卫瓒慢慢把手收回来,揉了揉肩膀,懒洋洋冲着屋里的人喊:“到时候了,都回去睡吧,明儿还得骑马赶路。” 昭明堂的人皆晓得卫瓒说话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唉声叹气开始收拾东西。 一时之间收棋盘的收棋盘,码牌的码牌。 卫瓒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姓:“喝酒的别以为我没瞧见,说了只许喝二两,你们喝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 “明儿落了脚,我们都不动,就你们几个喂马去。” 一群人唉声叹气说好。 却忽得有人笑道:“你倒是别只管我们,管管沈折春,他坐那儿也喝了二两多了。” 这般一说,众人便皆往沈鸢那边儿瞧。 少年人就这么回事,一来一回玩过几次就熟了,已学会祸水东引了。 沈鸢倒是怔了一怔,却抬眼看他,淡淡道:“嗯,喝了。” 旁边儿一个两个的,恨不得将“打起来”三个字刻到脸上去了。 唯恐天下不乱。 卫瓒看着沈鸢。 沈鸢心跳漏了一拍,却仰着下巴,静静看他。 便见那一身骄气的小侯爷抱胸看了他半晌,却勾了勾唇角,说:“他又不上马,你们若也坐车,那就是抱着酒坛子喝我也不管。” 众人皆拍着桌子大喊他徇私枉法。 沈鸢却静静垂着眸。 他手伸进袖子里,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小兔子。 捏了又捏。 将那得意的心绪压了下去。 却又被剧烈的心跳声吵乱了耳畔。 分不清眉梢指尖,为何而滚烫。 +++ 待回去侯府的时候,国子学的假日已过得差不多了,刚一回去,便跟着卫瓒去请安。 侯夫人听闻他们在路上遇见了匪贼,提心吊胆了好些天,总算见着了他俩,一手一个,拉着仔仔细细来回看,见人都是好好儿的,才松了口气,问沈鸢寻医求药的事情。 小病秧子低着头笑说:“见了大夫,大夫说如今已养得很好了。” 侯夫人哪能听不出来,这便是没法儿再治的意思。 轻轻叹了口气,手在那小病秧子头顶揉了揉,半晌说:“咱们接着找,这个不行,总有能行的一个。” “我们家折春这么好,老天见了都要怜的。” 沈鸢没出息,一听这话就低眉垂眼的,倒生出几分愧疚来:“让姨母忧心了。” 卫瓒在边儿上瞧着,不知怎么回事,就有点羡慕他娘。 真是一物降一物,卫瓒一生两个大敌,沈鸢和靖安侯,皆是让他娘收服得妥妥帖帖。 卫瓒看了半晌,没忍住,笑着开始揭沈鸢的老底:“这会儿倒装了,你山上没少出风头。” 侯夫人一顿。 便见那小病秧子偷偷瞪他一眼,低着头小声说:“没有……” 卫瓒说:“当时那伙子人都打算跑了,也不晓得是谁主张追的来着。” 沈鸢忍不住了,反驳他:“除了追还有别的法子么?” 卫瓒说:“那自己追出来,我总没冤了你吧?” 又说:“胆大包天的,山上还火还没灭干净呢,就窜到山头上了。” 还绘声绘色给侯夫人讲了一下事情始末,这小病秧子当时的英姿。 气得沈鸢立马就炸了毛,瞪着他说:“那你不是也——” 卫瓒说:“也什么?” 也亲了他来着。 沈鸢不能说出口,气得抬脚踹了卫瓒一脚。 卫瓒便在那儿笑。 却听得侯夫人温柔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轻声说:“折春,出门前,姨母怎么叮嘱你的?” “爱惜自己……不要涉险……”沈鸢嗫嚅着答。 沈鸢头一次吃这样的闷亏,只有他挑拨离间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告他黑状的份儿,委委屈屈应了一声。 ——被他娘训了整整一个时辰。 连眼泪带说教,活生生把沈鸢训成了一只耷拉着眼皮的小动物。 这小病秧子头一回让他娘训,委屈得眼睛都要拧出水来了。 卫瓒在旁边心情大快,心道什么叫借刀杀人啊。 多读兵书还是有用啊。 等训完了,沈鸢已恨恨地一个劲儿瞟他了。 还得乖乖低着头给侯夫人倒茶润喉。 侯夫人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才轻声说:“折春,还有件事,我须得与你说。” 沈鸢耷拉着脑袋,小声说:“姨母请说。” 侯夫人说:“沈家来京里了。” 这下不止沈鸢了,连卫瓒都愣了一下,说:“哪个沈家?” 侯夫人温声道:“还能有哪个沈家,就是你沈哥哥家里头。” 侯夫人握着沈鸢的手,慢慢说:“折春,你们不在的时候,他们几番上门来求见。” 沈鸢便是一愣。 卫瓒也是一愣。 侯夫人说:“我见着他们的意思,是想要你回去。” 卫瓒闻言越发火起,嗤笑一声说:“怎么从前不来?是见他前儿立了功了,觉着沈家又能出个做官儿的了?” 侯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顾忌着沈鸢的面子,遮着说道:“兴许也就是思念折春了,都是家里人,总会念旧。” 卫瓒却是冷哼了一声,将茶盏随手一放,里头的半杯热茶便是惊涛骇浪。 侯夫人又握着沈鸢的手,慢慢说:“只是姨母舍不得你走,想留你在这儿接着住。” 沈鸢听了,便喊了一声“姨母”,偷偷握紧了自己的衣摆,低着眼皮不知想什么。 又听侯夫人继续说:“只是沈家若非要折春回去,我们是拦不住的,沈家占着一个血脉的理字,真撕破了脸,也不好办。” 卫瓒抱着胸道:“那又怎样,他们还敢到侯府来抢人么。” 侯夫人摇了摇头,说:“不敢抢人,还不敢四处去说么,你沈哥哥以后是要科举的。” 卫瓒一噎。 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