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舍不得叫沈鸢挑了这些痂,来柔软地、鲜血淋漓地喜欢他。 他迫着他,哄着他就好。 沈鸢低着头继续跟那只蟹子斗争。 却见得远处那边儿又闹了起来,一群人浑天浑地把晋桉抬起来闹腾。 将晋桉头上的花儿都给抖落掉了。 卫瓒见了,便支着一条腿笑:“你们又胡闹什么?” 众人道:“晋桉这小子刚刚说,他定亲了!” 晋桉年纪与沈鸢差不多,也是定亲的时候了,算起来还是昭明堂头一个定亲的。 难怪这些没见过姑娘的小子发了狂,把人抬起来颠了好半晌,才放了下来。 晋桉刚捡起头上的花,便让一群人围上,问:“快说快说,见过人没有,什么样儿的?” 晋桉却是将花往头上一簪,瞧着众人的目光几分嘲笑:“什么样也不是你们的。” 众人一听,更是大怒:“好小子,让你给装起来了!” 又是一拥而上。 这才套出话来,据说是世交家的表小姐,晋桉去世交家里头做客,正碰上那女孩爬上墙去救小猫。 他一抬头,女孩就从墙上滚了下来。 女孩摔得头晕眼花,只见他头上簪花,身上还透着脂粉香,还张嘴喊了一声“姐姐”。 晋桉上墙,提着小猫的后脖颈,塞到女孩的怀里,几分好笑说:“妹妹小心。” 女孩一听他声音低沉,便抬头来看,这才认清楚他这个“姐姐”生得八尺身量,登时跟小猫崽一起吓炸了毛,“噔噔噔”跑没了影。 走的时候,他一回头,瞧见那女孩又趴在墙头看他。 见他回眸,还举着小猫爪挥了挥手。 后来一来二去见了几次,晋桉到底也是直接了当的性子,干脆就直接找母亲去提亲去了。 众人听得又是“咦——”“啊——”的感慨了好半天。 这些少年郎平日里听才子佳人故事都嫌腻乎,真落到身边儿人身上,似乎也不是不羡慕。 连沈鸢都听出了一丝笑意来,跟着道了一声:“恭喜。” 卫瓒便笑道:“怪不得还请我们上你家里吃宴来,原来是有喜事了。” 晋桉便几分不好意思说:“原也该为沈案首专摆一桌的。” 这些人还没问够,又上去挖着细枝末节追问,一时问他女孩长得什么样,一时又问是哪里人。 晋桉让他们颠得火大,匆匆就逃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追打个没完没了。 卫瓒也跟着去瞧热闹。 晋桉拿着把羽扇遮了脸,半晌被追急了才笑道:“眼睛很圆,看着很好看,声音也好听。” “听说一直是养在南边儿的,她家乡话一说快,我就听不懂,还得装着听懂了应。” 众人越听越酸,起哄说:“南边儿来的都温柔会疼人,便宜你小子了。” 卫瓒听了就好笑,这些小子除了自家姐妹,连姑娘都没见过几个,能懂个什么疼人不疼人的,这些话也估计也都是从家中长辈那儿听来的。 他自己也听了不少次,大都是侯夫人谈到沈鸢婚事的时候,旁边儿帮衬的都说,南方来的小郎君,都惯会疼爱妻子,同谁成亲,都是谁的福气。 又不知道是谁非要抬杠,说:“我觉着北边的也不差,我妹妹就很会疼人。” 两厢一争执,众人又是发表了一通狗屁不通的言论,险些为这事儿打了起来。 卫瓒听了没几句,就忍笑忍的肚子疼,懒得跟这群傻小子继续厮混,自己回了亭子。 却瞧见自己桌上多了两只蟹盖,里头堆了满满的蟹肉和蟹膏。 他怔了半晌,抬眸去看沈鸢。 却瞧着沈鸢正在湖边自己玩投壶,一支一支箭飞进壶口。 见他回来了,跟他对上眼神,却又下意识挪开了目光,几分悻悻懊恼地扭开头。 第66章 这日兴许是因为晋桉的婚事,昭明堂一群人都玩得疯了,个个都喝了不少的酒,连卫瓒也喝了不少。 待到回去的时候,同乘一辆马车,卫瓒一直忍不住笑意,上扬着嘴角。沈鸢却没有这般欢喜,盯着车窗外,却是几分不易觉察的絮乱懊恼。 沈鸢不大好说自己懊恼什么,兴许是这几天住得太舒服,同卫瓒黏糊得没了个边界。 忍不住替卫瓒拆了蟹子,又忍不住质疑自己在做些什么。 哄他高兴? ——他平日里最不愿见的,就是卫瓒高兴。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功夫,卫瓒带着几分酒意凑近了,却是学着知雪的模样,替他将狐裘裹得严严实实,手炉也塞好,毯子盖在膝上。 然后光明正大挨着他坐下了。 沈鸢喊了他一声:“卫瓒。” 卫瓒“嗯”了一声。 沈鸢说:“今儿我回松风院睡去。” 卫瓒便顿了顿,喊着酒气扬眉:“非得回去啊。” 沈鸢说:“不然呢,我还在你枕戈院里住下了不成。” 卫瓒却是扯松自己的衣襟、散一散酒气,道:“我没喝许多,沈鸢,你别怕我。” 却是越发透出几分不羁来。 沈鸢越发心乱,看了他半晌,只说:“谁怕你。” 卫瓒闷笑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却又见那小侯爷勾了勾唇角,说:“沈折春,我不逼你。” “我觉着……你也没那么讨厌我了。” 沈鸢不想跟这人多说,这人现在吃了酒,嘴上没什么顾忌,说了什么都是他吃亏。 只抱着手炉往窗外看。 却架不住卫瓒是个闲不下来的,没事儿就撩着他的头发玩,嘴上也闲不下来,一会儿说一句:“螃蟹性寒,你今儿没少吃,回去多喝些姜茶。” “我让人买了点儿甜糕和新出的果脯,送你那边儿去了,晚上你吃了药记得吃。” “你在松风院要住得腻了,就再回来,我东西都给你留着。” 沈鸢越是想收拾好自己的心绪,越是让这几句关心给搅得不得安宁。 他吃不住这些殷殷的关切,只“嗯嗯”地应着。 却忽得听见卫瓒轻轻说:“我倒有些羡慕晋桉了。” 沈鸢说:“羡慕什么?” 卫瓒用那酒意浸泡过的眸子,瞧着他说:“喜欢谁就光明正大绑一起,什么人也没有,谁也管不着。” 沈鸢抿着唇,没说话。 却听得卫瓒用指尖敲着茶杯,用纸糊的吴语哼婚歌:“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家堂和合神,四拜夫妻同到老,红绿牵巾进房门……” 不知是不是跟侯夫人学的几句破烂吴语,只有腔没有调,在他耳朵里听得可笑,却又几分潇洒落拓。 秋风卷起车帘,仿佛当真是侯在谁寝房里的夫郎,一身红装,几分浪荡,等着蛊惑人进门。 卫瓒像是他的一团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