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应春问道,“学长大学就没谈过恋爱,到现在一直都是单着的吗?” 单着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莫青大学忙着学业,毕业后忙着事业,这几年好不容易才混出点名声,有了点谈恋爱的时间,但是一转头,发现身边根本什么人都没有,眼瞎了八百次才看上一个梁疏。 所以莫青说:“没遇到过合适的人。” 就连苏尔亚也不算合适的人。 “正常,”江应春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这年头,找对象就跟假酒里头挑纯度高的一样,你挑半天以为自己找到了个不错的,结果一尝,跟自己酒性不合,什么都百搭。” 莫青笑了:“看来你很有故事。” “有是有,”江应春也笑笑,“不过不是我的,我也不好说。” 莫青表示理解,他也有不好说的故事。此去尼泊尔,他们表面上是跟了团去旅游,但实际上却是要重逢故人。莫青始终给自己加不满油,偏偏还要挑起桶盖给江应春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我也不确定苏尔亚这段时间会不会在家,他这个人,可能有点怪,你见到他的时候不用太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江应春诧异地问道:“学长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跟他有点......有点嫌隙,关系不太好,到时候我把你带到他家,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出来,期间你可以用手机跟我保持联系。他要是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你就说是自己查的,千万别说我的名字。” 当然,如果人不在,那就当是缘尽了。 江应春心里虽然不解,莫青多好一人啊,这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人跟他产生龃龉,那这苏尔亚该有多怪,但一下了飞机,跟着导游跑到飞起后,这点疑惑也早就被抛到脑后了。 他们的行程很松散,仅限于加德满都的五日游,而加德满都里,无非就是一些古迹遗址和坑死人的纪念品店。莫青和江应春是彻底脱不掉情侣的这顶帽子了,连酒店房间都是安排的一间,后来不知道是谁一打听,发现莫青是个摄影师,这下全团的照片都交由他来拍了,一个脖子上挂好几个相机。 “这里空气很好吧?” 莫青和江应春肩并肩站在猴庙前,这里的天还是久违的湛蓝,日头高挂,彩色的经幡随风鼓动,转经轮被排成长队的游客永无止尽地拨动着,再远处,依傍青山的加德满都之后,就是模糊成浅色山水画的雪山影。 莫青知道这次的旅程中不包含雪山,但还是带来了手绘标本集。 “真的,”江应春跟馋久了的小孩一样拼命往胸腔里塞空气,“感觉自己被提纯了,太舒服了。” 一直逛到夕阳西斜,彩色的墙壁镀上一层金,第一天的游览就勉强算结束了。莫青和江应春最早等在集合地点,看见那对年轻夫妇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堆纪念品,从项链到雕刻品,一问,几乎每个都没怎么讲价,看样子是被坑得不轻。 女孩的爸爸无奈地笑笑:“孩子喜欢,买呗,就当是学费全花这儿了。” 临集合时间了,女孩的父母才发现水壶落在了台阶上,又着急慌忙地赶回去找,江应春喜欢小孩,拉着女孩儿的手就让他们放心地去。 小女孩一点也不怕生,一手拉一个,歪着头问道:“你们真不是一对吗?” “不是!”江应春蹲下来揪小女孩的脸,“不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就是一对了,懂不懂?” 莫青笑着看她俩拌嘴,一句扯得比一句远。江应春又问小女孩为什么不戴统一的帽子,听她说是丢了,脱下莫青头上的就往小女孩两个小马尾辫上压,惹得笑声连连。 等了一刻钟,女孩的父母还没回来,发了消息一问,原来是追着猴子要水壶跑迷路了,莫青笑得快岔气了,挥一挥手,自告奋勇地帮着去找人。 也许尼泊尔这个地方真算莫青的灵魂栖息地,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因为怕见到苏尔亚而紧绷着一根心弦,但只要抬头看一看天,或是眺望一下青山后的雪影,心就会立刻安定下来。 鸽子乱哄哄地扑腾着翅膀,莫青走到一个拐角,影子融进脚下的黑,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连气温都陡降三分,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身后有人正在跟着他。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前面转个弯,就是人最多的长阶了。初春的青苔恣意释放潮气,商店里的交谈声隐隐地从粉刷后的白墙透进来,与蛩蛩的足音交杂在一起,莫青屏住气加快步伐。 从小至大,莫青的运气一直都算是铤而走险的坏,如果身后的人真的是苏尔亚,他想,那活该是斩不断的缘分。 再往前一步就是澄黄的夕阳,莫青停在拐角处,身后的脚步声也随即戛然而止,他想起《四月裂帛》里说—— 我太清楚我们之间的困难,遂不敢有所等待,几次想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 “我——”莫青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脖子上骤然劈来一阵掌风。 完了,真要被拐了。莫青在昏迷的前一秒想到。 第22章 意识终于重新回笼,莫青想活动一下发酸的身体和还在痛着的脖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臂被什么东西捆在了一起,眼睛也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他正以一种敞开的姿势躺在床上。 藏香绵长而又深沉,他闭着眼睛打赌:“苏尔亚,你松开我。”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莫青听不见除了自己的呼吸以外的第二种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上方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复:“不松。” 再过了几秒钟,他补充道:“松了你就又要逃走了。” 五个月没见,莫青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头发好像稍微长了一点,黑色的绑带被他双鬓的头发遮得严严实实。 五个月前的一个醉醺醺的夜晚,莫青主动送上了一个酸奶酒香味的吻,苏尔亚以为那会是莫青认可他的一种方式,他兴奋得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甚至还傻乎乎地捧着一杯蜂蜜水等他醒来。 就像教授对他说的,你小子居然也能有艳福,他心想,老婆终于承认他喜欢自己了。 结果他只是出了个门,一回家,莫青连人带行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未踏足过尼泊尔,从未与他共享过来自雪山的风。 但苏尔亚清楚,莫青绝对踏足过他的心里,所以他不信莫青就这么走了,之后的一个月里,他还在幻想着莫青只是出了趟远门,或者是很快就会回来。 直到有一天洛桑问他:“莫青哥哥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小女孩最藏不住心思,从莫青消失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用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