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进炒饭里,“你叫什么?” “周、周秦,”周秦吓得囫囵吞下一大口没嚼的饭,脖子都梗那么长了,头还是不敢抬,冷汗湿了满背。 此刻,他完全确定,这个叫“苏尔亚”的向导,肯定不止是向导那么简单。 第二天的吉普车七点半发车,目的地是马纳斯卢峰,晚上九点不到大厅里的人就各回各屋了,周秦汗涔涔地往楼上跑,刚插上房卡就看见苏尔亚停在了他对面的那扇门前。 “好巧,”莫青冲他挥挥手,“咱们住对门。” 周秦“咣”地砸上门。 “他怎么了?”莫青转身关上门,他刚刚去买了支唇膏和护手霜,他注意到苏尔亚的嘴唇好像死皮有点多,之前手指受过伤的地方也有开裂的迹象。 “不知道。”苏尔亚装出无辜的样子,眼神清清明明,仿佛刚刚警告周秦离远点的人不是他。 “好吧。” 莫青拆开柑橘味的护手霜,先是往自己的手上挤了一大坨,然后握住苏尔亚的双手,一点一点地往他手背上蹭开。 “刚刚去买东西,我看见一只雪白色萨摩耶,耳朵戳一下就抖一下,可爱死了。” “然后呢?”苏尔亚看见莫青又拆开柑橘味的唇膏,主动地凑上了脸。 “然后我就想,你要是能长出毛茸茸的耳朵,应该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也很敏感。” 莫青给自己涂好唇膏,假装真的看见了苏尔亚头顶的耳朵,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面来回地顺,借着他弯腰的机会,轻轻地亲在他的嘴唇上,用舌尖舔软那些死皮,用齿尖一点一点地咬,把柑橘香弄得到处是。 “今天辛苦你啦,一直都是你在外面跑,负责交涉,”莫青边亲边说,“嘴唇上起了这么多死皮。” 莫青在房间里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苏尔亚将他抱进怀里,手从衣摆下伸了进去,热烈地回吻。他们已经接了无数次的吻,但苏尔亚好像永远都学不会那些技巧性的接吻方法,每次都是横冲直撞地使用蛮力,柑橘香很快就被溢出来的铁锈味遮盖住。 苏尔亚移开嘴唇,往莫青的颈侧蹭,手扒开他的衣领咬他的锁骨。莫青在心里想,反正不会是萨摩耶,萨摩耶才不会有这么坏的心思。 莫青被他推到沙发上,衣摆凑到胸口处,窗户好像没关严实,一阵冷冽的风掀开窗帘钻了进来,莫青打了个冷颤,与此同时,门铃忽然被按响。 “重死了,”莫青红着脸推开他,“疼死了,真的是属狗的。” 他趿拉着鞋打开门,走廊上却空空如也,只有尽头处站着几个正在抽烟的外国人,敲门的显然不是他们。 莫青低下头,红色的厚重地毯上躺着一张白色纸条,他弯腰捡起来,纸条上的中文像是一笔一划斟酌了许久才写上去的。 “因为不确定南亚有没有传销组织,所以去查了很长时间,咨询了好几个朋友,结果得知传销组织无处不在,所以才来肯定地告诉你——你一定是遇到骗子了,快跑!!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 感觉这种爬雪山的剧情会很无聊...争取三章内过完 第29章 山上天亮得早,莫青推开窗,不远处碎玉倾倒一般的瀑布被晨雾遮住了一小半,听不出种类的鸟鸣声一声比一声悠远,如果细看的话,最高远的地方,雪山顶隐隐绰绰。 早饭跟晚饭没什么区别,一样有些油腻,莫青吃了一整个柑橘才调得起来胃口,他瞥一眼嘴唇结痂了的苏尔亚,想笑笑不出来。 “不重要的纸条。”莫青扯扯他的衣袖,“你还生气了啊?” 苏尔亚绷着一张脸:“没生气。” 也就莫青觉得苏尔亚生气的样子也可爱了,周秦下来的时候,看见莫青一边惨兮兮地剥着柑橘吃,一边还歪着脸去哄冻土一样的苏尔亚,表情比白日撞鬼还可怕。 他在楼梯口转换了百八十种心境,深呼吸了五分钟,最后掏出手机看一眼昨晚写了半夜的“拯救迷途羔羊指南”,终于郑重其事地迈出了第一步。 “莫青哥,早上好。”他笔直地站在两人桌前,目不斜视,仿佛一看见苏尔亚就要被精神控制。 “早上好,”莫青笑着看着他,递上手里的柑橘,“吃橘子吗?” 大早上的确实有些食欲不振,周秦在心里分析了各种他吃或不吃橘子的后果,最后确认不会引发蝴蝶效应后才接了过来。 “你今天要跟我们一起去Dharapani吗?”莫青问道,“吉普车最多只能到河谷,后面就要徒步了,我怕你一个人比较危险,要不要加入我们?” 好家伙,莫青怎么这么快就适应了传销组织的洗脑包,都开始拉第二个倒霉蛋进去了,周秦不死心,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是指......你们俩吗?” “当然,”莫青笑得温柔,“你不要瞎想,我们都不是坏人。” 周秦最后还是磕磕绊绊地跟在了莫青身后,据他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旅游,因为平时在国内就喜欢爬山,所以这次就想挑战一下全球高峰,当然,如果力不能及还是会知难就退的。 “像玉龙雪山啦,还有云南梅里雪山,青海什么的。听起来都是雪山,其实差异还是挺大的,比如说......” 周秦越说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莫青根本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那两个人胳膊搀着胳膊亲亲热热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往后看的一眼也只是在确认他走没走丢。 周秦突然想撤回自己真情实感制作的“深入虎穴并救出被洗脑的莫青”计划,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才成了被诈骗的那个。 到了海拔六千米的地方,氧气明显稀薄了起来,绿草地变成被薄雪覆盖着的断壁峭岩,天好像更蓝了一些,大片的云压在头顶,莫青从包里翻出相机,摘掉手套,换好镜头,调整光圈,对准对面的马纳斯鲁峰。 深壑是无处不在的,每一个山头与山头之间,都是无力跋涉的天堑,莫青在此前坚信人与人之间也是。从认识到接纳一个人,就是翻山越岭爬向彼岸的过程,如果运气好,到了半路就能和那个人相见,如果不巧,摔个粉身碎骨。 他把镜头移向苏尔亚。 铤而走险的好运终于生效,他遇见一个本身就像山的人,往后的每一次接触,都有脚踏实地的安稳。 “你拍山,”苏尔亚注意到了镜头,脸上稍稍浮起羞赧的红,“别拍我。” “你好看啊,当然拍你。”莫青笑着放大镜头,光圈调得狭窄,故意把人拍得和景色一样深远。 莫青的心里忽然对以后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直到一颗硕大的头闯进取景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