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杨瀚父亲虽然也会喝酒,但杨瀚一般都不会搭理,只有昨晚,那些混乱的声音吵得周围人都睡不着,周婕记得很清楚。 她出去倒垃圾时刚好看到摔门出来的杨瀚,他衣服也被扯破了,脸上挂着明显的伤痕和血迹,一看就是刚被打过。 那是隔了许久后,周婕再次看见杨瀚会被他父亲打,她昨晚还感觉到奇怪,直到今天林漾说起“沈妄打了杨瀚”,越发觉得不对,这才赶紧跑到教导处替沈妄澄清。 那个时候林漾已经在去找叶炜的路上了。 这么一串起来,一切都清楚了。 即便沈妄打得不重,杨瀚也故意在同一天让自己被他爸打,把那些被打的伤势推到沈妄身上,让沈妄彻底坐实这个锅。 一旦验伤报告出来,这一切都可以推给沈妄了。 却没想,住在那边的周婕会出来说明这件事。 怕调查组不信,周婕认真保证:“我们那边的人都听到了,而且他家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收拾,屋里东西都砸的乱七八糟的,你们可以去看。” 听完这些,林漾彻底松了一口气。来回的奔波让她有些疲惫地往出租车座椅上靠,眼睫轻垂了下,拿起手机给周婕发了消息:【谢谢。】 周婕几乎是秒回:【谢什么,你哥是我偶像,我可一直没变过啊。】 她唇角轻轻漾起,转而望向已经夜幕的长川市。 入眼,便是满目的灯红酒绿,车流汇聚,汽车的红色尾灯渐渐模糊成光点,串成一条线,映在林漾无神的眼眸中。 她按下车窗,两侧的碎发被风吹起,喇叭声间歇不断,司机怕她等急,解释:“下班高峰期就是这样,小姑娘再等会,拐个弯就到了。” 林漾抬头,医院的高楼就在不远处,沈妄就在那里。 但那一刻,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跟沈妄,到底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杨瀚一个人在医院住着单人间, 住的自由自在。 沈妄过来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打游戏,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正跟队友说着语音,突然被打断, 队友在那头还连叫了几声:“人呢,怎么了?” “等会再说。”杨瀚收敛了嘴角的笑容,退出游戏把手机丢在一旁。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一侧的嘴角都是肿的。露出来的那只胳膊上也全是红印, 看样子他爸下手是不轻。 “怎么, 来看我?” 沈妄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 他并不说话, 双眼似毫无温度一样,很冷,跟冬日沉浸的冰块, 令人毛骨悚然。 杨瀚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坐起:“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兴趣再打你。”沈妄终于开口, 语气下的冰冷却顺着杨瀚的皮肤往毛孔里钻。 “验伤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沈妄,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杨瀚早就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凭什么你就可以高高在上, 我们这些普通人就要永远活在阴霾下, 你说我偷钱偷东西, 那是因为你没在我这个处境,你没经历过我经历的那些!” 他吼出来:“你知道没钱整天被人打、被人骂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知道被人唾弃是阴沟里的一条蛆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我每天回家面临的不是热饭热菜而是无尽的谩骂和殴打是什么心情吗?” “沈妄, 你们这种人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你没经历过我这些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对错?” “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想要在这个不耻的世界上站着, 我有什么错?” 爆发的回音在房间里回荡, 杨瀚怒目圆睁,脖子上用力到青筋突出。 “说完了?”沈妄很平静地问他,又黑又密的眼睫抬了下,这会无声望过来的模样却越发带了压迫。 沈妄随手拎了个椅子坐下: “觉得自己不容易?” “觉得自己很艰难?” “觉得上天很不公?” 一连三个问句,被他用很平常的语气问出来。 “你说自己有什么错,那叶炜的爷爷奶奶又有什么错,那些被你拿钱偷东西的老人、商贩又有什么错?” “他们也只是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想要自己能在这片土地上站的更高,他们又有什么错?” 沈妄有些可笑地牵了下唇角:“你觉得自己不容易,觉得自己很艰难,觉得上天对你不公,但这个世界上又有谁容易?比你更艰难的人比比皆是。” 没有人知道那么冷漠的沈妄为什么会对生活中的那些陌生人伸出手帮助,大家只以为他是面冷心善,但实际,却是因为他从小就见证了太多的不幸。 沈柏裕一开始的工作主要接触的都是基层,那个时候夫妻双方还未离婚,沈妄还小,又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时常会跟着沈柏裕一块出去。 是以,他从小就接触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对于那些生活贫困艰难、日子过的贫困潦倒的人他看的比谁都多,也更明白自己出生的起点就已胜过了千千万万的人。 沈妄对这些人的帮助,并不是单纯的出于表达善意,而是沈柏裕曾告诉过他:“有时候,你不经意的一个小举动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个改变生活的大契机,爸不是想让你授人以鱼,而是在你已经很高的起点上,尽量弥补一些真正需要的人。” “我家的保姆,李姨,她二十五岁丧夫,一个人努力工作养她儿子。就在她以为苦尽甘来的时候,她儿子一家四口在她五十岁那年车祸去世,四个人当场死亡,她人生中的两个二十五年,都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我家的司机,王叔,从小父母双亡,靠着亲戚救助长大、娶妻生子,生活也算安稳,可十年前他夫人难产不幸去世,留下了一个女儿。王叔文化水平不高,每天只能去工地干活,孩子没人照顾,他就带着孩子去工地,那一年孩子被工地石头砸伤,至今不能站起来,王叔辞了工作在家照顾了三四年,他孩子到现在仍有后遗症。” 等孩子病情稳定下来再出来找工作时,他因为年龄和学历问题受到不少歧视,即便有报酬低一点合适的,但因为王叔时不时要回去照看孩子,每份工作都干的不长久。 沈柏裕无意间得知,这才给他开了高薪让他来沈家当司机,他家里这两年也才有钱请了保姆照顾女儿。 门外刚到的林漾听得讶然,她手握在门把上却没推开,这个家里她从不知道王叔和李姨还经历过这些。 他们平常带笑的脸上一点看不出来。 杨瀚也怔然,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听明白,有些手足无措地低头躲开注视:“你,你跟我这些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