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滴滴答答的血滴到地上。 很快,他终于垂下头颅不再动弹,狱吏们满头大汗不敢松懈,惊恐地看着半空中吊着的人,直到一泡热尿滴到地上,腥臭中,花允文失禁,裤裆湿了一片,狱吏们才松了绳索。 第二日一大早,虞子善惊慌失措地敲开了将军府后门,片刻之后,暖阁里便响起了花允武的伤心压抑的痛哭声。 花允武坐在榻上,腿上依旧盖着裘皮,消瘦的身躯伏在案上哭得颤抖。虞子善低头站在他面前,双手握拳,双眼通红。“说是私怨,五个狱吏都是新来的,与大爷有仇,趁着半夜大家睡着便杀了人。皇上已下令将狱吏杖杀……”虞子善哽咽道。 “贼子敢尔!”花允武“啪”摔了面前茶杯,声嘶力竭怒吼一句。他抬头,目眦欲裂,“我花家兄弟为北梁立下汗马功劳,战功赫赫,大哥落下一身旧伤,我双腿尽废,换来的竟是如此寒心的对待!不得善终!那人何其凉薄!” “二爷,慎言!”虞子善急忙劝他,“明公年迈,温大侠尚被拘在宫中,您可要为他们考虑。” 花允武哭得肝肠寸断,得虞子善提醒,念及尚在武帝手中的温素秋和困在烂柯门的花白露,半晌后强忍悲伤,吩咐道:“子善,暂不要将大哥死讯传回烂柯门,想办法派人秘密进宫营救长思。救出后不要停留,径直回烂柯门接上父亲,大不了我们一家人远走高飞,离开北梁。” 花允武一心想瞒住花允文的死讯,但这事一日之间便不胫而走,不但京城人人议论,而且很精准快速传向桐子城烂柯门。短短半年内痛失两子,花白露听闻噩耗,径直倒地吐血。 烂柯门随之而来的噩耗一个接一个:皇上已采纳唐尚书成立理侠司的建议,理侠司司长为妙染坊赵明镜,命为危柱山梁溪亭、云章楼风闻征、鸿安镖局莫远歌为里侠司长老。里侠司司长与长老享有御前进言的权力。 皇上体恤赵明镜年事已高,特设副司长替赵明镜分忧,由长老风闻征兼任。并当庭宣布理侠司成立的第一件事,便是调查烂柯门杀害宋青梅一事。 这一结果与粱奚亭预判有些出入,但大致未变。成立理侠司的消息经由各州官府发出,所有的江湖帮派皆要在官府登记造册,统一由理侠司管理。一时间,烂柯门名存实亡的武林至尊地位彻底坍塌。 宋青梅停棺第四十八日,太州州府大人登上风亭山,先在宋青梅灵前上了香,随后在纵横妙趣大厅内宣读成立理侠司的圣旨。 赵明镜乃先帝帝师,见圣驾无需跪拜,便坐在太师椅上,梁奚亭和莫远歌跪接圣旨。 州府大人乃老学究,打小崇敬妙染坊中的鸿儒和丹青圣手,一本正经地念完圣旨后,立即颤颤巍巍地跪拜赵明镜:“晚生太州徐宏志,拜见赵司长。” 赵明镜比之前更清瘦苍老了些,只是对徐州府摆了摆手,便闭了眼睛。 “这……”徐州府转头向梁奚亭求救。 梁奚亭连忙将徐州府扶起来,道:“州府大人请起,我们外面说话。” 院外,梁奚亭拱手道:“劳烦州府大人大老远跑这一趟。如您所见,赵掌门年事已高,加上痛失爱女,不宜舟车劳顿;莫镖头热孝在身,当尽孝灵前,也不宜离开;而在下虽恬居掌门之位,但资历浅薄。风山长既是理侠司副司长,江湖地位也非比寻常,当带领理侠司主理宋女侠被害一事,在下定鞍前马后协助云章书院,为宋女侠伸冤。” 徐州府看了一眼身着丧服的莫远歌,叹了口气:“唉……下官还以为赵掌门和莫长老要亲自去烂柯门复仇。听梁长老如此说,此事由云章书院主理甚为妥当。风山长乃北梁鸿儒,德高望重,处事公道,想必由他主理,定能服众。” “多谢州府大人理解。”梁奚亭抱拳。 “梁长老放心,下官定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回禀皇上,诸位且等皇上谕旨。”徐州府起身告辞。 送走徐州府,莫远歌站在梁奚亭身后道:“舅父,这便是你之前说的借刀杀人么?” 梁奚亭回头,却径直看向莫远歌身边的江千夜,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借云章书院的刀,杀烂柯门的人。” 江千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往莫远歌身后躲:“梁掌门看我做什么,我跟云章书院又没瓜葛。” 梁奚亭笑笑不说话。莫远歌明白梁奚亭为何当日不说,他心里还是对江星河与风无忧的关系耿耿于怀。 “舅父,既然你把鸿安镖局和妙染坊都摘出来了,为何不把危柱山也摘出来?脏事让云章书院去做好了,何必让危柱山陷入泥潭?”莫远歌担忧他。 梁奚亭这才将目光从江千夜身上挪到莫远歌脸上:“我有我的打算。而且我还要去监督方天瑜,万一他放水呢?” 梁奚亭有算计,云章书院也早有应对。接到圣旨后,风闻征便将方天瑜招来密议。 “师父,您料事如神。”方天瑜对风闻征拱手。 “灵蕴啊,十二帮派都聚齐了吗?”风闻征以指捻须,缓缓踱步。 “聚齐了。”方天瑜垂手跟在风闻征身后,“梁奚亭舅甥俩想借刀杀人,我云章书院自是不能做这把刀。” 风闻征微微一笑:“烂柯门作茧自缚,灭了天阙城后便以武林至尊自居,下辖七十二帮派,却没把那些人当人。这回,就让它昔日的爪牙亲自灭了它,我云章书院在中间主持公道便好。” 方天瑜皱眉:“师父,明明真凶温素秋被皇上拘在宫里,他却要理侠司上烂柯门调查宋青梅被杀一事,此为何意?” 风闻征微微一笑:“借刀杀人嘛。在梁奚亭舅甥眼中,云章书院是刀;在圣上眼中,梁奚亭舅甥才是刀。烂柯门花家兄弟居功自傲,与袁福芝相互勾结,圣心不悦已久。梁奚亭舅甥与烂柯门的恩怨,便是一股东风,顺风而为,岂不省心。” 方天瑜恍然大悟,拱手道:“师父高瞻远瞩,坐知千里,弟子拜服。” 风闻征停下来,仰天而叹:“可惜了我的玉儿……无蝉这孩子,为师是打心眼里喜欢。唉……” 方天瑜道:“这都是花白露做下的孽。师父放心,弟子会拼死护着师妹,也会尽全力打探无蝉的下落。” “唉……”一想到自己的子女,风闻征心情便好不起来,“为师教出那么多得意门生,教的子女却个个不如意。常足去了危柱山,只知埋首故纸堆,成了胸无大志之人;常乐被他娘骄纵过头,做事随心所欲,也难成大器;至于玉儿,又是个痴情种……” 见风闻征悲伤难自抑,方天瑜连忙道:“常足乃人人敬重的雅颂先生,常乐是潇洒无忧的云章公子,他们皆是性情中人,行止由心,倒是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幸运。至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