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但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雕,被掩埋在冰雪之下。 不仅是摇滚男,当池翊音拨开附近一整片的积雪后,发现他们之前根本不是行走在雪山上,而是走在一具具尸体的头顶。 他们或许都是以前前来寻找药材的游人和居民,穿着各不相同的服饰。 以及穿着保暖登山服的玩家们。 阿麦,王乐乐……几分钟之前还活着的玩家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死尸。当池翊音伸手想要触碰尸体的时候,那些尸体却在他还没有触碰到之前,风化一般破碎。 被冻硬了脸庞碎裂成几十块大大小小的冰块,眼睛鼻子都包裹在红色晶体中,“哗啦!”一声散落在池翊音的脚边。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到那些红色晶体重新聚拢,就像是之前碎肉组成的人形怪物一样,又一次聚拢成形状诡异的人形。 “如果这个副本中只有十一人的话,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你猜测的没有错,这确实不是我做的——这只是他们的未来而已,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和所作所为。” 黎司君在池翊音身边缓缓蹲下,他难得正色,认真的与池翊音对视,轻声向他询问:“池翊音,你依旧想要真相吗?” “即便这真相,是进入地狱的钥匙……你也想要探寻吗?” 池翊音松开手中的红色晶体,下意识抬手伸向胸前的无脚鸟胸针。摸了个空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此时并不在游戏场的“现实”中。 而是在见到了顾希朝之后,莫名其妙以陈叁的身份进入了雪山。 不,如果按照黎司君所言,这是未来…… 那他只是借由陈叁的眼睛,看到了未来既定会发生的“过去”。 王乐乐没有遇到他,陈叁也从熟肉店大叔那里得到了情报,阿麦和其他玩家贪图药材带来的财富,跟随他们进了雪山。 然后死在了这里。 唯一令池翊音感到疑惑的,就是已经被埋在了冰雪下面的摇滚男。 他是先陈叁他们一步进的雪山吗? 种种猜测在池翊音心头划过,但他对于真相的探索,却没有半分动摇。 “我曾见过泼天的财富,随考察队进入过黄金的遗址,那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奢靡富贵。我也曾见过最苦难的贫穷,一生到死没有尝试过肉的滋味,不曾见过干净的天空。” 池翊音的声音低沉而磁性,他注视着黎司君那双如同流动着黄金的眼眸,低声道:“我见过林林总总的事情,在形形色色的人生中作为过客。但是黎司君,对我而言,那些都是虚妄。” “你问我是否要探寻真相。” 池翊音轻笑声凉薄:“可你这个问题,就如同在问我,是否要放弃生命一样,毫无意义。” “我不会放弃我的生命,就如同我不会放弃对真相的求索。” 他缓缓站起身,垂眸看向黎司君:“地狱和人间本就没有界限。” 黎司君轻轻笑了起来。 他随之站起身,向前踏了一步,靠近池翊音。 “是我没有看透你,竟向你问了个蠢问题。不过放心,这样可爱的小错误不会再出现。” “池翊音,我会尽可能多的了解你,直到彻底看透你……” 看清你究竟是舞台上的牵线木偶,还是有资格操控线的幕后之人。 黎司君的语气旖旎轻柔,唇边带着笑。 他屈起手指,敲在池翊音胸膛上。 正当池翊音微蹙眉头疑惑的时候,却忽觉胸口一痛。 “噗呲!”一声,血花飞溅。 他低下头去,就发现一只手臂穿胸而过,手掌里是仍旧在跳动着的鲜活心脏。 池翊音微微睁大眼眸,重新抬头看向黎司君,却见那人单手插兜弯下腰,在他耳边亲昵的低语:“我讨厌这具不属于你的皮囊,比起他的丑陋,我更爱你那颗猜不透的心脏。音音,我们换一个更适合说话的地方,好不好?” 血液迅速流失带来的冷意蔓延,几乎要连同魂魄一起冻伤。 池翊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依旧执着的睁开眼,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黎司君,要将那张俊容刻在自己的灵魂上。 然后——等回去,绝对要把这份疼痛加倍奉还! 他咧开一个笑容,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黎司君的领带,猛然将他扯向自己。 “黎司君……” 他低声轻语,带着虚弱的破碎感。 黎司君挑了挑眉,没有反抗,反倒更凑近了池翊音想要听他要说什么。 却见池翊音向他竖起了中指,满口鲜血依旧笑得畅快。 “干,你,的!” “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 池翊音在坠入黑暗之前,咬牙将最后几个字挤出来:“绝对,杀了你!” 被抹了一脸血的黎司君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 “疯子,真是个有趣的小疯子啊,池翊音。” 池翊音的意识抽离,属于陈叁的身躯被归还,在黎司君脚下瘫倒冰冻,破碎成无数血液的晶体。 黎司君毫不在意,对陈叁的尸体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含笑回眸,看向小木楼的方向。 “想要杀了我吗?” 他轻笑:“好啊,我等你——只要你做得到,任凭戕戮。” “信徒终有一天会发现神明的虚伪与欺骗,愤怒之下,他们或信仰崩塌自戕,或冲向神明想要烧毁神殿。” “可最后,信徒只会绝望意识到唯一的真相。” 黎司君歪了歪头,咧开笑容轻声道:“天空之下,皆是神属。” “池翊音,你又能做到哪一步?” 池翊音在剧痛之下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依旧在满是灰尘的房间中。 而黎司君,就在自己对面,在向自己微笑。 第43章 池翊音自认不是一个情绪过多的人。 事实上, 无论是他曾经的同学还是老师们,都一致给过他“内向”、“冷漠”的评语。 比起自己的情绪,他更习惯于与笔下的鬼怪共情, 以此来将鬼怪写进书中。 即便是很多年前他冷眼看着那人在斜阳下渐渐远行,或是在无光的孤儿院眼见着罪恶的黑暗, 他也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深刻极端的情绪。 可当他遇到黎司君, 才知道或许自己前二十三年的自我判断都出了错。 他并非不会愤怒,只是除黎司君之外, 再无人能够挑起他深重的情感。 池翊音慢慢从两个场景疾速切换的眩晕中镇定, 眸光沉沉, 注视着黎司君时能够感受到杀意在胸臆间涌动。 他想要扯掉黎司君微笑的假面,亲手触摸黎司君心脏的温度,就如同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跳动。 他想要让黎司君痛至濒临死亡, 让这个永远微笑却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