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谨慎而一丝不苟的将粗重锁链又缠了回去,然后便一扇扇办公室大门检查过去,确认过走廊上所有房间都被牢牢锁住之后,这才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随即转身向外走。 最后一道锁,是这座小楼的黄铜大门。 王主任上锁之后,还不放心的用手推了好几次,试验大门是不是真的锁上了。 他就像个胆小且强迫症的患者,一定要反复数次的核验,然后才能安心的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当他想要去拿本来放在门外的伞时,却摸了个空。 王主任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扑向黄铜大门,抖着手想要打开锁链。 但是他把它锁得太结实了,一时半刻完全无法打开这扇门,光是慌张中的出错,就已经让他数次无法顺利把钥匙捅进钥匙孔中,错失了宝贵的数秒时间。 雨下得很大,冷风吹过来,雨丝飘散到了房檐下面,浇湿了他。 而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后背上,却像是被火焰炙烤一样火辣辣的疼,让他不由得皱眉惨烈的嚎叫出来,抖起来时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他拼命的想要趴在黄铜大门上,躲开从身后潲来的雨。 但他却有种感觉……有谁,正在看着他。 王主任僵硬了一下,惊恐的缓慢抬头向上方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就在黄铜大门旁边的玻璃花窗后,隐约露出了一张人脸的轮廓。 青白僵硬的人脸半隐没在昏暗中,腐烂得只剩下血肉窟窿的眼窝里放着两颗弹珠一样的眼珠,僵直的透过红色的玻璃向外看去,将整个视野渲染到血红。 而那张脸,王主任认识。 甚至是他亲手把这张脸……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要躲避的向后连连退去。 恐惧压倒了理智,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身后的大雨,三步踏出去,大雨落在身上。 那一瞬间,凄厉的哀嚎声撕心裂肺的响起。 王主任满脸惊恐,五官用力到几乎快要从原位上脱离,整张脸狰狞而渗人,但他本人对此却丝毫未觉,只是在拼了命的想要向就近的树下跑去。 好像对他来说,这下的不是雨,是硫酸。 他努力的抬起脚向旁边狂奔,但是雨水没有一刻停歇的落在他身上,那张原本只是过表情过于夸张的脸,也在肉眼可见的发生着变化。 最先被雨水浇湿的颅顶,竟然像是融化的冰淇淋顶一样,慢慢向下坍塌,中间凹陷了下去,然后是头颅四周,额头,耳朵,眼睛…… 整张脸像是融化的沥青,五官真正的脱离了原位,沿着脸在向下缓慢流淌。 头顶流过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淌进了嘴巴里,眼睛已经被拉成细细长长的一条,与头发的黑色融为一体,分不清谁是谁,鼻子和嘴巴变成了一团,一起向下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胸前汇聚成了一滩肤色黑色的混合蜡质粘液,像是夏天融化的双色冰淇淋。 他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甚至不能被称为奔跑,只像是被按下了慢放的黑白滑稽默片,抬起的腿半天无法落在地面上,鞋子里盛满了雨水,以及…… 肤色的一滩液体。 好像他的腿,也已经融化流淌进了的鞋子里。 很快,连肤色蜡质的粘稠液体就顺着他的裤脚滴答落了下来,在地面的雨水中变成一滩不知名的恶心液体,缓慢流动着与雨水混合,然后被大量的水流推动着,向旁边地势更低的草坪留去,令原本青翠的草叶上,也沾满了这些肤色的物质。 他唯一还在执着的,仅剩下拼命伸向树木方向的手臂。 可毫不留情砸下来的大雨很快就无情摧毁了他的手臂,伴随着“咔嚓”一声黏腻闷响,他的手臂从中间断裂,像是因为过长而脆弱到轻易被折断的蜡烛,重重摔在地面上那滩肤色的粘液中。 就像是锅底的黄油,融化,柔软,从固体到液体。 王主任像是暴露在大火中的蜡质雕像,不过眨眼之间,很快就融化成了雨水中的一滩流动粘稠的蜡液。 然后,无声无息的被雨水冲走,流进了旁边的草坪里,被草叶遮盖,不仔细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仅有的一两声惨叫,也没能突破雨水的屏障被传递出去。 短短瞬息,办公楼前重归平静。 依旧只有雨声,风声,以及树叶摇动的哗啦啦声音。 这方地处偏僻的大学校园,重新变得宁静幽深。 只有某个存在,无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厚重的黄铜大门被从里面推动,连同着外面的锁链也晃动着击打在了门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一声比一声剧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试图出来。 本来被三重锁链锁住的黄铜大门,因为方才王主任的想要避雨,已经有一重锁链被打开到了一半,钥匙还插在上面摇摇晃晃。 而在剧烈的摇动之下,钥匙也在钥匙孔里一点点挪动着位置,然后“咔”的一声,锯齿重合。 一重铁锁应声而开。 磅礴的雨声将校园内一切声音掩盖,无人得知在办公楼发生的一切。 有人在凄厉嚎叫,有人在欢声笑语。 得益于王主任把他当自己人看,并没有阻拦的告诉了他教师公寓的具体位置,B108,所以池翊音得以很快就找到了公寓的方位。 鹿川大学远离人群市区,所有教职工和学生,全都采取寄宿制,在大学偏向于后面的位置,一整片的建筑全都是公寓楼,一直延伸到深山之中。甚至已经建到了两山中央山口的地方,一栋公寓楼孤零零的矗立在密林之中。 公寓区提供了两万人的住宿,庞大而错综复杂,像是看不到出口的弥诺陶洛斯迷宫。 在暴雨又是开学日这样外面空无一人的情形下,越发的令人心中忐忑,怀疑是否下一刻就会有牛头怪物窜出来,将人类生吞活剥。 鹿川大学占地面积广阔,寻常都应该有三趟校内公交线路负责运送师生。单是从正门走到教学区的直线距离,就需要十分钟的路程,而穿行过教学区再到公寓区的边缘,也要二十分钟左右。 但因为今天刚刚开学,池翊音也只能用腿来丈量起学校。 ——虽然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并不认为这是件倒霉事。 池翊音并不急着立刻进入公寓,而是撑着伞,慢悠悠的像是在旅游观光一般,悠闲的打量着四周。 但与他闲庭信步的外在形成对比的,却是他飞速运转的大脑。 他就像是一台设计精密的计算机,每一次眨眼都是摄像头在拍摄,准确无误的将所有看到的画面都上传到大脑中进行处理,从多角度将校园里的所有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