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袖标。 即便荒谬,但池翊音心中还是浮现出了这样的猜测。 该不会……列车员,也被云海列车杀死了吧?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连池翊音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这不是多死亡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列车员身份的问题。 这个列车员死了,就相当于在说所有的列车员,都有可能被列车杀死——即便列车员们本来就在为列车工作。 原本猜测的底线被打破,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在改变。 更加危险,也更加…… 不遵守规则,没有限度。 池翊音脚步顿了顿,随即在确认了走廊里的情况后,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向车厢门。 斯凯的包厢门已经闭合,昭示着他的彻底离开。 但童姚的包厢门还是大开着,透过门缝,池翊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包厢里也亮起了一盏绿琉璃台灯。 整个包厢都笼罩在绿色的光线下,而在天花板上,一团阴影蠕动着,翻涌着。 像是一片粘稠的黑海。 只是那其中,有两只已经失去了光亮的眼珠,在那片黑水中,死寂的向下看着,没有焦点。 池翊音已经走过了包厢,却还是忍不住转身,向童姚的包厢里看了一眼。 虽然童姚已经死亡,但她的包厢并没有被云海列车收回,也和斯凯包厢的情况不一样…… 或许,有没有可能,童姚还有救? 但下一秒,池翊音的理智就像一盆冷水一般,兜头泼下,将刚刚才生出的侥幸盼望熄灭。 童姚的包厢内散发着幽幽绿光,一片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池翊音注视了两秒,也只能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但就在他离开这节车厢后,童姚的包厢内,却慢慢发生了变化。 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影子无限伸长,蔓延,像是章鱼的触手般,慢慢向包厢的每个角落里伸去,牢牢的将这整片空间都握在自己手中。 那些影子摇晃着,在绿色的光线下像是深海的水草,随波幽幽飘荡。 但无论怎么看,那光影也并不符合人类对于自然法则的认知。 更像是……那影子本身,就有思想和神智。 黑色逐渐从天花板蔓延下来,占据了四面墙壁,像是融化后流淌的蜡液,顺着墙壁,一直落在地面上,然后从四周向最中央聚拢。 童姚的两只眼珠,就镶嵌在包厢中央的天花板上。 随着那些黑液发生变化,童姚也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仿佛是从琥珀里再次被放出的蜜蜂,逐渐显露出她原本的模样和身躯。 伴随着粘稠的声音,童姚整个人,慢慢从天花板的黑色中脱离出来,像是刚刚从包裹着婴儿的胎衣中伸出手,指向世界。 “咚!” 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但是,直到童姚整个从黑液中脱离,才让人发现了她此时的异常。 那并不是童姚本身。 严格来说,是被多加了很多东西的她。 所有人都知道,人类有两只手臂两条腿,所有的五官和肢体都是固定的。 童姚也曾经是人类的一员。 但是现在,她多出了几十只手臂……或者说腿。 她慢慢从地面上站起来,几十条肢体同时支撑着她起身,却让她看起来像是蜈蚣,或是别的什么多足动物,足够令人在看清的瞬间就头皮发麻。 这样恐怖甚至是恶心的生物,是人类连想象都不愿意去想的,此时却真实的出现在了列车上。 “童姚”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有些迷茫自己的处境。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同时本能的伸出“手”到自己的眼前,想要确认自己的状态。 几十只手臂,任是谁都会明白这绝非正常状态。 但是童姚在盯着看了很久之后,却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转身向包厢外走去。 几十条肢体同时动作,一同走向包厢大门。 安坐在沙发上,在明亮灯光下安心阅读的黎司君,已经从空气的变动中读懂了一切。 他掀了掀眼睫,手中捧着的书籍都没有放下来,便冷冷瞥向包厢外。 仿佛有无数蚂蚁在从走廊上走过,“嗒嗒”的声音一直在响。 几秒钟之后,童姚的身影出现在了包厢外的门口,下意识扭头向光亮的地方看去。 黎司君眉眼无波,冷声道:“你不想让我插手音音的成神之路,要给他最完整而无可置疑的资格,可以。” “但是,我的不插手,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主动伤害他,或是靠近我。” “你们甚至占用了他曾经同伴的身躯。” 黎司君眼眸眯了眯,神情轻蔑嫌弃。 他看起来似乎知道那是什么,并因此而更加厌恶。 “滚。” 短促的一个音节,却有着万钧之力,让门外涌动流淌过的黑色瞬间落荒而逃,不敢再向包厢内瞥去一眼。 就连“童姚”,也在黑液的裹挟下懵懂变道,绕行过池翊音的包厢,不敢接近黎司君所在的地方。 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耳边再次恢复了安静,黎司君才慢慢收回视线,落回到自己手中的书上。 他的余光却不小心瞥过身边的京茶。 不同于黎司君对待池翊音的耐心温柔,一道伤口都心疼得想要拽世界意识过来,为池翊音出口恶气。 京茶身上的伤,远远比池翊音要重得多,甚至他一只手臂都软软的耷拉着,手掌角度不正常的外翻,不知何时手臂脱臼,手腕骨折。 身为武斗派,他或许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甚至不惜以伤换伤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当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的时候,这些伤势就雪上加霜。 像是一根一根稻草,令骆驼负荷,逐渐无法承载重压。 但好在池翊音提前预料到了云海列车的冷酷,知道列车不会放过玩家重伤这样好的时机,很可能会有新的危险,趁着他离开时袭击京茶,因此将黎司君留了下来。 在黎司君身边,不管黎司君本身愿不愿意,京茶都能因此而得到最周全的庇护。 试图侵袭包厢的黑暗,只能无功而返,节节败退。 它逃命般逃离池翊音的包厢后,就顺着车厢的缝隙流进了下层,与车厢下的基底融为一体,将机械零件等包裹其中。 像是一块吸音海绵,什么声音都无法从这里逃脱。 黎司君耳朵动了动,垂眸时心中便已经了然。 唯一让他惋惜的,就是没办法趁着这个时机,将京茶扔下去。 ——这种几次三番破坏他和音音约会的家伙,就应该扔去喂黑暗。 京茶即便在睡梦中,也本能感觉到了危险,连忙下意识的向旁边蹭了蹭,远离黎司君。 奔涌的黑暗中,池翊音的包厢因为黎司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