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的意识觉醒。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怪不得,怪不得! 顾希朝的出现是为了确保池旒的杀戮计划可以顺利执行,让池翊音身陷危机,让藏在暗中的秦氏黄鼠婆误以为有机可乘,然后借由秦氏黄鼠婆,池翊音本来应该在神明力量中安眠的意识,得以短暂清醒。 而林云雨,她是为顾希朝兜底的,更是池翊音为自己准备的生机。 顾希朝有太多不确定性,池翊音要确保他不会真的倒戈向池旒,所以交待了林云雨,只要顾希朝背叛,毫不犹豫斩杀! 这也是为什么,顾希朝的任务是推进池旒的计划,而不是阻拦。 当池旒想通这一切,只觉豁然开朗,就连呼吸都干净了不少。 这个满是垃圾的世界里,总算有人,能有实力坐在她的对面,敢把她从执棋人变成棋子,同局对弈,黑白争锋,互不相让。 势均力敌的对峙,连厮杀都酣畅淋漓。 池旒笑着点燃了唇间的烟,缓缓吐出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眼眸。 在她心念一动之下,“改写”的力量生效,停车场内所有的尸骸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空荡黑暗。 “走吧,上楼。” 池旒修长的手指捏着香烟,从唇边取下,她的俊容上还残留着笑意,率先走向电梯。 萧秉陵犹豫:“池翊音……” “你连来自于身后的攻击都不曾察觉,甚至没看透顾希朝的调虎离山之计,像池翊音的预料一样行事,现在,还想要询问他的踪迹吗?” 池旒漫不经心的掸了掸烟灰。 落地的瞬间,火星猛地燃烧成大火,迅速向整个停车场蔓延,将空旷无垠的空间瞬间吞噬。 而在火光中,她仰了仰头,居高临下看向萧秉陵的眼眸里,有太多他看不懂却深感畏惧的情绪。 “你啊,已经被人家连超了三步不止。你看到的是眼前的棋,他看到的是棋盘。” 池旒话一出口,萧秉陵愣住。 绝望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被自己的神明否定的认知,让他近乎窒息,恨不得以死亡来挽回。 但池旒自己也愣了下,然后慢慢反应了过来。 之前黎司君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连池翊音的布局都没有提前看透,这是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战斗,又有什么资格,能提池翊音的神明候选人资格? 池旒愕然,随即,她微微点头,笑得欣慰。 敌人不是废物,这个认知让她重新愉快了起来。 “抱歉,会长,我之前没有想到顾希朝……甚至是池翊音,他们……” 萧秉陵的声音里满含愧疚与自责。 却被池旒打断。 “我没有指责你的想法。” 她冷漠道:“就连我自己也没有看到的事情,怎么能责罚你?这场战役中,我是指挥官,所有错处,都是我的愚蠢导致。” “事情已经发生,输赢定局,再说这些也不过浪费时间。” 池旒单手插兜,殷红的唇间叼着燃烧的香烟,眉眼间的锋利慢慢浮出水面。 池翊音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也证明了池翊音自己的实力,值得让她认真对待。 直到现在,池旒才终于认可黎司君说的那一句——“池翊音的资格,是他自己挣来的,不是谁的怜悯施舍。” “下一局,已经要开始了。” 池旒侧眸看向萧秉陵,笑道:“你不期待,池翊音还会带来怎样的惊喜吗?” “那是,来源于我的血脉,足以成为我的敌人的……怪物。” …… 池翊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教堂孤儿院尖顶高耸,雕花栏杆是华美的囚笼,无数孩童在其中哭喊,拼命伸出手向栏杆之外,想要逃离。 可撕心裂肺的哭声,却无法传递到教堂孤儿院之外。 洁白的神像迸溅上殷红的鲜血,孩童倒在神像脚下,死不瞑目。 圆月照亮了玫瑰花丛,每一朵玫瑰下,都深深埋藏着孩童的尸体。 而他就站在殷红的玫瑰中,仰起头,冷眼看着眼前阴森黑暗的教堂。 火光照亮了一切。 像是经书中曾经说起过的,由神明降下的神罚,审判所有有罪之人的灵魂,大天使长吹响生的号角,灵魂从坟墓中复活,接受审判……① 只是这一切,是由池翊音降下的。 年幼的少年一把火烧毁了整座教堂,冷眼看着曾经狂妄叫嚣的胖修女,撞破花窗冲出来,却摔死在玫瑰花丛中,变成一滩恶心的肉泥。 可少年却笑得愉快。 那双原本纯黑的眼眸,终于在疯狂之中,慢慢向湛蓝转变。 像是新神向世界许下的承诺。 大洪水过后,神明令彩虹降临世间,作为从此不再屠戮的承诺的证明,让所有幸存者共同见证。 而新神,他在还未曾窥知自己的命运,不知道自己脚下狭窄荆棘的路通向哪里时,就已经郑重向世界承诺了生机。 他的觉醒,在十二年前……在游戏场之外,于灵魂自我的肃查和清醒中,预感到了新世界的降临。 池翊音觉得自己的灵魂飘荡在教堂上空,看着下方的大火吞没了教堂,而那少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处,不知道在那张温和的面具之下,掩盖了多少故事。 可少年自己……一直未曾忘记。 池翊音忍不住滚了滚喉结,与少年感同身受。 很奇怪,明明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但当看着这一切浮现在自己眼前时,却好像自己就是那少年。 他杀死了所有以孩童死亡取乐的恶人,代替神明降下了惩罚,他烧毁了教堂,像神明审判罪人。 他穿行过漫长到没有尽头的玫瑰花丛,走向无垠的田野,在天幕下,迎来第一缕曙光…… 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做一个教授,一心钻研学问,不问窗外事吗? 就像走来的一路都顺遂平安一样。 池翊音忍不住自问,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而在模糊中,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谁抱在怀里。 那是个足够温暖坚实的怀抱,心跳就在他耳边,有力且清晰,温度源源不断传来,温暖他的身躯。就算他从此一直睡下去,直到地老天荒,这个怀抱的主人,也不会放开他。 没有来由的,池翊音如此坚信着。 他能模糊感知到外界所有的响动,包括有人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换下了污脏的外套,微凉的指腹从他的肌肤上划过带来的颤栗,柔软干净的新衣物的触感,还有轻柔到唯恐吵醒梦中人的动作。 池翊音很清楚这一切。 而在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放心睡吧,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向你承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