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池翊音两眼,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没想到,你还能起得这么早,真是让我吃惊。” 池翊音将手里的书倒扣在一旁的吧台上,摊手道:“如果不是因为某人恶作剧的想法,我确实不会这么早起。” 他慢悠悠站起身,向顾希朝走过来,推着他的轮椅,一起走向客厅:“所以,现在开心一点了吗?记仇的家伙。” “之前问过你,被用来利用池旒之后,是否已经消气。你那时可是明明说过并不在意,啧,谎言。” 顾希朝一点都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尴尬,他笑眯眯的抬头看向池翊音,道:“就算是想报复,不也被你发现了?这么算起来,我的复仇计划还没有结束。” 他说得恐怖,但语气却是轻松的。 池翊音也知道,顾希朝只是嘴上说的吓人,不会真的做什么——以顾希朝的手腕,他想要掀翻整个小镇,都是轻松的。 如果说几人之中,池翊音最忌惮却欣赏的,那就是顾希朝了。 能耗费自己全部生命,以残疾之身独自应对恶贯满盈的凶残杀人犯,隐忍十几年完成复仇计划,顾希朝其人,拥有池翊音所欣赏的全部特质,可以被视作可敬宿敌的存在。 要是顾希朝真的想要背叛池翊音,甚至杀死池翊音,那他做的就远远不会是今日的恶作剧了。 “黎司君呢?你都在这里了,他没道理还在别的地方呆着。” 顾希朝对黎司君的心意一清二楚,他知道,黎司君只会在有池翊音在的地方出现,甚至连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小镇,存在的意义也只为了池翊音。 他笑着向池翊音身后看去。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下,就看到黎司君从楼上顺着楼梯走下来,眉眼沉沉,带着浑身的低气压,像是被人打扰了与爱人珍贵的共处时光。 顾希朝眨了下眼眸,笑得促狭:“我就说,池翊音都不在楼上了,你怎么还能安心待在上面。” 黎司君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如果不是某人,我和音音也不至于这么早起。要不然你自己离开吧,不要在这里呆着了。” 他转头就看向池翊音,认真的提议:“音音把他送出去吧,我觉得这家伙应该不想和我们待在一起,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改造世界了。” “谁说的。” 从来都只有改变世界,使其干净纯粹这一个理想的顾希朝,却悠闲的否认了黎司君的话,他不紧不慢的笑道:“刚刚结束一场战役,谁不想放松一下呢?” “现实里就算是寻常人也会有假期,我在小镇上放松一段时间怎么了?” 顾希朝无辜的摊手看向池翊音:“池旒之前造成的伤,还没好全呢。” 池翊音:嗯,果然不出所料,又用池旒来说事情了。 池旒对顾希朝的解剖,近乎于本源的疼痛,让顾希朝连同灵魂到身躯都变得破碎,活生生的体会到了眼看着自己死亡的痛苦。 即便他在池翊音成为新神之后,又因为与池翊音灵魂相连的力量而复原,但那疼痛却深深印刻在灵魂上,长久都无法消弭。 顾希朝很能忍疼,他一生中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忍耐,像猎豹一样潜伏等待时机到来。 足够让任何人溃不成军的死而复生的痛苦,对他而言也只是疼痛加大了一些程度而已,疼痛对他而言如呼吸般习以为常。 只不过,他并不介意将这份疼痛拿出来作为交易,当做筹码。 顾希朝足够了解池翊音。 果然,池翊音在听到顾希朝的话之后,也只是耸了耸肩,并不准备计较他刚刚没有成功的恶作剧了。 “希朝既然想留下度假,那也无所谓。” 池翊音看向黎司君,笑着抱怨道:“在游戏场里,估计没人能真正睡一个好觉。” 成神的考验超乎人类极限,要的就是人在极限条件下,突破自我,打碎再重塑,向神明进发。 任何不经意间做出的举动,对玩家们来说,都有可能是隐形的淘汰——有几人能想到,就连暂居区都是被伪装的陷阱,进入的人就会失去资格。 池翊音理解,毕竟世界要的是一个能够为百亿人决定未来的存在,任何的瑕疵,在百亿人生命的重压之下,都会被无限放大,造成灾难。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向黎司君抱怨。 黎司君抬手掩唇,却觉得池翊音是在向他撒娇。 ……被可爱到了。 “嗯,好。” 黎司君不动声色的走到池翊音身边,将他和顾希朝隔开,在池翊音没看到的角度,他还踹了轮椅一脚,让顾希朝滚远点,不要贴着他的音音。 “一起去小镇的集市逛逛?” 黎司君笑着问:“饿了吗?” 在对待池翊音的事情上,黎司君的细心程度不亚于再创造出一个世界。 小楼的厨房里堆满了日常食材,任何烹饪想法都可以被满足,这里被布置得像是一处真正生活的家,在精致的同时,也没有失了人间烟火的温度。 不过,这并不妨碍黎司君邀请池翊音出门一起走走,对他而言,和池翊音像是寻常人类相处,每一分一秒都值得珍惜。 池翊音没有拒绝,他主动伸出手,握住了黎司君的手掌,将自己微凉的手指窝进对方的掌心取暖。 “走吧。” 黎司君眼眸里闪过笑意,也轻轻握紧了池翊音的手。 两人并肩走出小楼,阳光洒落在他们肩头,风吹过来时带着干净露水的味道,蔷薇花轻轻拂动。 池翊音眯了眯眼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胸臆间都充盈着干净凛冽的气味,心旷神怡。 迎着阳光,他侧眸看向身边的黎司君,两人相视而笑。 只留下顾希朝在客厅里,无语的看着两人手牵手并肩离开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踹了一脚的狗,啧。 在池翊音没出现之前,他可坚决想不到,那样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顾希朝:明明最记仇的是黎司君!他还吃醋,这个醋坛子。 猴子蹲在楼梯上,警惕的看着顾希朝,它也不敢跟上黎司君,又不敢下楼,一时间进退两难。 不过,就算猴子再怎么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是惊动了顾希朝。 他的敏锐感知,可从来都没有因为眼前的悠闲田园氛围而放松。 顾希朝掀了掀眼睫,不等看向猴子,就先朝着发出轻微响动的方向招了招手:“过来。” 猴子:“……能不去吗?” 顾希朝微笑。 猴子抖了抖,艰难的靠近。 它警惕的看着顾希朝,每一步都走得像是在刀尖上,磨磨蹭蹭试图逃避。 猴子可还记得,昨天就是这家伙把它扔出去的——罪魁祸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