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一张病弱易碎到让人怜惜的脸,却只能让常步箐联想到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恶鬼。 常意歪了歪头:“不是你的行郎,你很失望?” 常步箐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后退几步,声线都有些发抖:“你是来杀我的吗?” 常意挑眉,一步一步走进来,看着常步箐的表情随着她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崩溃,她淡淡开口,有些疑惑。 “常步箐,我看你还没有弄明白,”常意淡淡道:“我如果真想让你死,你根本没有机会被送来这庄子。” 她就站在刚刚想杀了常步箐的那个刺客的尸体旁边,常意看了一眼横死的尸体,动了动脚,免得自己的鞋被他嘴边蜿蜒的毒血沾到。 “谁要杀你,你真的不明白吗?” 常步箐终于被她的话刺激道,不断地重复道:“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常意了然,示意刚刚救下常步箐的那个暗卫起来:“你可以跟她说说,从她出府坐上马车,再到现在,一共被你救了多少次。” 暗卫古井无波道:“路上一次,庄子里五次,加上今天一共七个人,一旦失败就吞毒自尽,都是一个组织的。”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嘴里的行郎。” 常意蹲下,温柔地捏住常步箐的下颚,把她的脸抬起来:“能跟我说说吗?” 常步箐痛苦地闭上双眼,全身抖得如同筛糠,一滴泪水从眼角坠.落。 她过了半响,轻轻地说道:“我全都跟你说,你能保我活下去吗?” 常意笑起来,反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常步箐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决的恨意,接着就要咬舌自尽。 她牙齿还没碰到自己的舌头,就感觉常意捏着她下颚的手加重了力气,她下巴一阵酸软,不仅没咬到舌头,还狼狈地喷出些口水。 常意及时收回手,对身后的暗卫吩咐道:“把她下巴卸了。” 常步箐只听见喀嚓两声,整个脸的下半部分都没了知觉。 常意站起来:“下巴卸了也能说话,你可以继续说了。” 常意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淡淡道:“我不能保你活着,但可以让你知道,这世上比死还可怕的东西有很多。” 常步箐闻声,只是不屑地扭过头。 “这样,这里条件简陋。”常意脸上的淡然始终不变:“离天亮还有六个时辰,你要是不想说,每隔一刻,就在你身上刮一刀,你要是能挺过六个时辰,我就离开。” 常步箐牙根都在打颤,颤抖着说道:“你敢......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说吗?” 常意不听她解释,直接道:“张衣,动手吧。” 她身后的那个暗卫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干脆利落地在她露出的手背上削下一刀。 常步箐愣了一下,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她从未受过这样的伤,她捂住自己的背,却捂不住溅出的鲜血。 凄厉的叫声在祠堂回响,居然没有惊动庄子里的一个人,只有几条野狗疑惑地叫了几声。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常步箐连第一刀都受不住,她疼的打滚,下巴又合不上,只能眼泪和口水一起狼狈地在地上乱飚。 常意没有丝毫意外:“行郎是谁,他叫什么,什么时候和你认识的?” “啊啊啊啊——行郎、行郎就是行郎。”常步箐说得含糊不清:“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七岁那年,我把你推下那天,他出现在老夫人房里,他告诉我他全都看到了,夸我做的很好,然后交给我一片羽毛,让我泡在水里......再倒给春姨娘喝。” “老夫人房里。”常意狠狠蹙眉:“老夫人全都知情?” “是,是啊。”常步箐痛到大哭:“每次他来都是让老夫人叫我,杀檀回那天,我俩、我俩就是在老夫人的房间里交合,被檀回看见了......” 常步箐也不知道是痛的失了智还是怎么的,一囫囵直接全部说了出来。 常意愣在原地,一股作呕的感觉从胃里升腾,这事简直违反天理人伦。 常步箐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老夫人居然充当了鸨母的角色,把自己年幼的孙女给卖了。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常意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常意压制住自己的震惊:“你帮他封井,应该知道他的身份。” “他说他是皇室,他说等他复国,许我当皇后。”常步箐嗬嗬地惨叫,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你也信。” 常步箐表面看上去聪明得很,怎么跟春娘似的。 皇室......名字里有行。常意陷入沉思,前朝皇帝沉迷修仙祭祀,丹药吃得多了,伤了身子,并无子嗣。 如果是和皇上同辈的皇嗣,只有和前朝皇帝一母同胞的六皇子沈闵行。可他不是在南迁的路上自尽而死了吗? 这个人是他吗......还是有谁在打着他的幌子。 常步箐虽然跟了那人这么多年,显然也是被防备的那一个,而且一旦没了利用价值,说杀就杀,没有半点留恋。 常意最后问道:“他和常成雨是什么关系?” “......三叔?”常步箐迷茫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不知道他和三叔有什么关系。” 那照她这么说,常成雨只是单纯喝醉了酒闹事?常意觉得不大可能。 但常步箐该倒的都已经倒完了,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常意不再留恋,转身就走。 “等等......” 一只沾着血的手拽住了常意的裙摆,留下长长的血痕。 常意侧过脸,顿了顿,还是没有踢开她的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为什么不恨我?”常步箐似笑似哭地说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不想杀我吗?” 常意看着她的眼睛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一点愤怒,一点恨意,只有冷静到极点的审视。 常意的眼睛好像一块冰,她的影子倒映在里面,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不甘心。 “我把你推下井,我杀了你娘,你不是人吗?为什么一点感情都没有。” 常步箐想到了什么似得,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报复我轻而易举,为什么不早杀了我,为什么非要在我以为一切平静的时候出来打破我的幻想......你以为我想跟着那个男人吗!你以为我想讨好老夫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哄我的那些话是假的吗?我只是想往上爬,我想活得更好有错吗!”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应该没人是不想活的吧?” 常意眼里没有一丝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