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侯星还没反应过来,又细致地问道:“你要不把那人详细描述下来,我命人画下来,把画像在城中传阅,这样免得那人再次作案偷孩子。” 刘兵足还没说什么,封介拿肘击了一下侯星的背,站到他前面:“这事,你得找另一个人。我们怕是管不了。” 侯星震惊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飘过来。 不是说要刚正不阿吗,怎么转眼间就改口了。 封介全当没看见:“我们没资格管,你要是真想找人做主,这京城只有一人可以帮你。” “啊......”刘兵足瞠目结舌。 大家都跟他说,这种事情告上衙门就行了,结果他从衙门往上告,一级又一级,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个结果,他的儿子始终没能找回来。 这事——真的有这么难吗? 封介咳嗽了几声,安慰他:“我先安排屋子让你住下,这事我会往上报的,你且等几日,会有结果的。” 刘兵足无措地说道:“草民家里还有好几亩地等着收呢,媳妇一个人在城外等着俺......那、要是那位大人不肯管,怎么办啊?” 他问得小心翼翼。 封介表情奇怪地说道:“放心,本官敢打包票......她一定会管的。” 把惶惶不安的刘兵足安排走了,侯星才敢问:“前辈,这事......我们究竟是为什么不能管啊?” 封介无奈地摇摇头:“你还听不出这苦主话里犯事的人是谁吗?” 侯星也太迟钝了。封介也不想带下属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可人都来了,也没办法,只能怪他没提前和谈华钰问好。 “他说的人,难不成我还认得......” 侯星把刘兵足刚刚的话又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恍然大悟,这人他还见过一面的,随后拿指尖在桌子上画了三点,望了望封介。 他写的是一个水部。 沈,从水。 少年白发,这样的人,整个京城都挑不出第二个。 难怪刘兵足一路告到京城,也没有一人敢接,只是让他再往上说。沈厌孤僻,别人不敢得罪他,想把他拉下马的人也不少,这样一路沉默下来,刘兵足才能凭借着这样的事来到了谪寺前。 背后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可封介也不敢管,他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谪寺寺卿的位置上,靠的就是他不偏不倚又能左右逢源的圆滑。 解决这事,有比他更适合的人,谈华钰把人送到他这里,恐怕本来也是抱着这样的主意。 “真是只狐狸。”封介感叹道。 侯星发现这其中关系,比他在大理寺当差时要复杂千百遍,他连看懂都有些吃力。 封介是诚心想教他,主动跟他解释道:“谈华钰既然把他送来,肯定是知道这些事的,他明明可以直接把这汉子交到他上峰手上,却还要特意绕一个弯子引来我们这边,就是为了借我们的手。” “这些中官,心思就是多。”封介说这话也只是感叹,并无多少讽刺的意思。 “谈大人竟是中官吗?”侯星有些惊讶,中官,用民间的说法就是阉人。荣朝中官并无多少权柄在身,若是做了阉人,恐怕最好的出路也只是在皇帝身边伺候。 “你对京城的势力真是了解的不多。”封介闻言叹了口气。 侯星羞愧:“我一直埋头读书,并不善交际,确实了解不多。” “谈华钰是中官,但不是内侍,其中缘由我也不了解,净身大概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前朝的事,谁说得清楚。”封介简单地提点了他一下,随后说道:“你可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人是谁了?” 谈华钰是建安司的人,这他知道。 既然这事最后还要落到谈华钰上峰的头上,侯星想了想,猜到:“莫不是枢机处那位......” 他有些不敢轻易说出这人的名字,荣朝的女子地位不同于前朝,当时还未定下国号时,大家就知道这天下有两位圣主。 皇帝和皇后,并称二圣。前几年前,皇后在军中的势力,还未必低于皇帝,还有自己的谋士和军队。 唐灵不是依附男人指点朝纲,而是真真切切地把握着实权。 当时天下哗然,可沈闵钰就是乐意与自己的妻子分享权力,任凭旁人再怎么指摘也没有用。 除了唐灵,当时还有一位女子,也在军中和男人平起平坐,掌握大权。作为唐灵的僚属,她以女子之身官至上卿,手段可见利落狠厉。 她更是在唐灵养病不出后,接管了唐灵手里的大部分权利。 可是定完国号后,她便主动请辞。皇帝撤了她的实职,却又封了她一个建安司领事的高位,看上去像是忌惮,又像是器重。其中深意让人实在无法揣摩。 她自此没再在朝廷上露过面,行事又不像沈厌那般高调,朝廷每年都有新鲜血液注入,侯星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想不起她的存在了。 侯星没想到还能和她有关,期期艾艾地说道:“前辈,你是说那位——十娘子么?” “嘘。”封介把手放在嘴前,做了个慎言的动作:“现在可不能叫她十娘了......待会,你还是喊她常领事吧。” “别紧张,放轻松点。”封介又拿出他的口头禅,笑眯眯地和他勾肩搭背:“正好,你不是还有东西给她么?” 侯星一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通自己会有什么东西要呈给这位大人。 直到他踏进建安司的门槛。 封介显然和里面的人很熟,挂着笑首先便抱怨道:“常大人,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难得听闻你出宫一趟,我可不就眼巴巴地找来了么。” 建安司里都是文官,最里头也是最大的一张桌子上摆满的砖头大的册页,几乎把后面的人埋在里面,书中伸出只白得过分的手,把碍事的东西往旁边推了一点。 侯星看见案牍后抬起一张许久不见的脸,面容白皙,气色却比在常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常意和他对视一眼,看到是侯星,终于露出点疑惑神色:“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封介抱手:“你的人惹出的事,自然要你来管咯。” 第37章 其三十七 在来的路上, 封介就已经给他分析过利弊。 沈厌其人又有实权又有皇帝信重,这事他们是不能直接弹劾的。 能跟沈厌平分秋色,还不怕他本人的,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人。先不说他俩应该挺乐意给对方添堵,建安司作为文官机构之首,领事这个身份和沈厌这个武官就存在着天然的对立。 这事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沈厌抢人孩子自己养这事虽然干的有点奇葩,但在豪门贵族里, 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怕有心之人借题发挥,扰乱好不容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