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着常意还没成婚,她们又没见过常意, 只好跟着张辟称呼小姐。沈将军她们都是听说过的, 听闻三头六臂凶神恶煞, 听上去就让人两腿打颤,她们被点到这儿,已是心如死灰。 以她们的身份, 还没见过常意,但能降住沈将军这样的人,想必也不.良善,她们都有些担心以后的日子。 张辟挑挑眉,看出她们的担忧,说道:“小姐是个极好的人,从来不难为人……放心吧。” 以这两人的作风,大概是不会管她们的,更别提像一些小姐少爷一样难为人了。 听“过来人”张辟安慰了一番,她们惶惶不安的情绪好了一点。 过了一刻,才有位管事的过来,慢吞吞地给她们安排了住处,也没安排什么活,只是让她们洒扫院子。 她们被安置在将军府,却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沈厌的人。 直到大婚那几天,她们才忙碌起来,也比其他地方的活轻松许多。这也是她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的另一个主人。 正如张辟所说,常意看上去极好说话,慢条斯理,入了府也根本没有管她们,更别提为难了。 大婚第二天,张辟进屋子为常意洗漱,她大概也算常意的半个陪嫁丫鬟。 她自封的。 日上三竿,常意才许她进来,并且已经穿戴整齐了。 张辟有些奇怪,平时常意也不是不习惯人伺候穿衣,怎么大婚后反而这样拘谨了。 常意坐在梳妆台前,有些疲倦地支着头,听到她进来了,淡声说道:“梳得简单些。” “是。”张辟应声,走到她身旁,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但她还长了双眼睛,不想看也得看,刚捋起常意的长发,她就瞥到了青丝下修长的脖颈上布满的红痕。 像是被人一点一点咬出来的,一直伸延进被理得整齐的衣领里。 张辟举着梳子的手愣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为常意梳理头发。 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有千百辆马车飞驰而过,神游天外。 张辟已经很努力地在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她的头发上,但眼神仍然忍不住飞到常意的身上。 袖子……露出来一点,手腕怎么红了一圈? 常意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张帕子,细细地擦了一下指尖,昨晚浑浑噩噩睡了,自然没空处理。 张辟好奇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指缝里怎么有血? 她脑子笨,百思不得其解,瞥到常意身上的红痕,突然灵机一动,豁然开朗。 ——这不就是在沈将军身上挠出来的吗! 常意问道:“梳好了吗?” 张辟立刻收起所有好奇,回道:“梳好了。” 她按照常意吩咐的,梳了个宽松简单的款式。 张辟放下梳子,小心询问道:“要是出去,可是有点不庄重?我再添些头饰?” 常意摇摇头:“就这样吧,我今日不出门。” 荣朝本没有婚假,顶多大婚第二天早晨宽裕些时辰,但皇帝额外给她放一天假,她自然不会推辞。 常意在府里走了一圈,看了会账本,又去了书房看书了。 沈厌虽然不在,也没吩咐过下人什么话,但常意在府中行走依旧无比顺畅,无人敢拦。 常意在沈厌的书房里看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些什么书打发时间。一面柜子里只放了些纵横兵法,其中还有大半碰都没碰过。 笔墨纸砚个个都是崭新的,唯有桌子上甩着的一把断刀是用过的,都积了一层灰,也不知沈厌在书房里都做些什么。 常意铺开纸墨,索性开始布置沈圆子的课业。 有个门童进来送了叠请柬。 常意拿起一本,随口念道:“右谨具呈,中大夫侍者……林家的请柬么?” 门童解释道:“这是林家夫人在家办的雅宴。” 官不大,但也算是京城贵妇里的一员。 京城妇人间的交际地位,往往仰仗维系于丈夫和婆家的地位,她与沈厌成婚,不管她们是否真心,都要向她递来请柬,以示态度。 彼此联系、交好,获取消息,是有别于朝廷的另外一套政治圈子,并不比明面上的交锋简单多少。 但不是她想费心思的地方。 常意轻轻一笑,将请柬搁回去。 门童试探地问道:“大人,这些……怎么回?” 常意回他:“先搁置着,若是沈厌想去,也可以让他去。” 这便是全都回绝的意思了。门童不敢搭话,原封不动地拿着东西退回去了。 刚走不久,门童又一脸为难地跑了回来,张口报道:“大人,封大人来访。” “倒是稀客。” 常意也觉得府中有些无趣,就是不知道封介为何会在这时拜访。按照他的稳妥脾性,是最不可能上门来拜访她的人。 她到了前厅,便看见封介站在里头,连椅子也不坐,看来确实是有事前来,不是像程系琅那样闲着没事干的。 封介看到她,先是恭喜了她大婚。 常意看他面上眼里都藏着事,还要和她客气的样子,挑眉说道:“你若是火烧眉毛,不妨直说。” 封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代人来向你贺新婚的。” 他说完这一句,又缩了缩手,不开口了。 两人都未开口,沉默了片刻。 常意瞥了他一眼,说道:“代谁?常熙回么?” 封介愣了愣,点点头:“对、对,你怎么知道的?” 他都没想到常意能说出常熙回的名字。 自从常家被流放陇右之后,常熙回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京城过了。当年也是个风姿飒爽的少年,被家族连累,连封介也很是唏嘘。 常意淡淡道:“侯星托你来的?” “对对。”封介这下是真佩服常意,这女子怕不是有什么读心秘术,下次程系琅神神叨叨说她会巫术,他再也不嗤之以鼻了。 “那小子,他不敢见你,非要托我来。”封介说道:“我也不敢在你大婚那天说,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这个祝福,不敢早也不敢晚。” 他递过来一个匣子:“你自己决定吧,若是你不想要,觉得晦气,我便带回去,如何?” 封介虽然嘴上说着是受侯星所托,但眼里的关心也是真的。 常意神色没什么波动,只是接过道:“劳烦你了。” 封介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要告辞。 常意也没拦他,坐下要打开匣子。 张辟谨慎地说道:“还是让我来吧,万一……” 常意莞尔一笑,并没否定她的说法,将匣子递给了她。 张辟一打开,最上头便是一封信。 常意接过,里头是常熙回的字迹。 果然开头是祝她新婚,应当是听侯星说的。常熙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