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侍卫分了不少赏钱。 老郑要走时,傅陵又悄悄叫住他:“你去找个刺青师傅来。” 又过了几日,陆子溶派去寻访小球的人有了消息。云州据点的堂众告知他们,这是仙教常用的一种毒的解药,此毒名唤「终年」。云州的堂众只是见过,并不知道更多。 听了这名字,陆子溶便让人翻出齐复时期留下的书册,毕竟仙教与她颇有渊源。一番检索后,他找到了这个叫「终年」的毒。 与「经年」不同,「终年」一服下便是终身,每隔一阵需要服用一颗解药。这解药娇贵得很,必须在硫磺中分开保存,不然就会迅速变灰,失去效力。 所以,禁卫军运送的并非用于制造火药的硫磺,而是其中「终年」的解药。 这种毒造价不菲,通常用于控制手下获取忠心。可禁卫军又不是死士,何苦用这般招数? 书上还说,中了「终年」的人身上会有股槐花香气。陆子溶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闻过,却又记不清了…… 他想不通的是,傅阶引他查清这个毒,是为了什么? 他独自在房中枯坐,苦思冥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身上却越来越乏力,通身寒意浮上,眼前阵阵发黑。 “又得去东宫了么……” 此时天色将晚,陆子溶不愿夜里打扰,可他这身子一刻也等不得。他只得遣人先去知会一声,停了小半个时辰才出发。 他乘车来到东宫侧门,下车时见傅陵正策马而来,显然也是临时赶回。他一下车便被傅陵扶进软轿,一步路不肯让他走,径直送去了龙脉泉。 傅陵替他宽衣,将人安置在池水中,坐在一旁望了他半晌,试探道:“陆先生……今日让我来吗?” 话音抖得厉害,满是委屈小心。 陆子溶睁开半只眼瞥他,“那就你吧。” 最近这么多事,他实在没空再找个人来。况且他大概也清楚,即便他不再用傅陵解毒,傅陵也不会停止死缠烂打。 在池水中泡了一会儿,身体产生了熟悉的变化。陆子溶向后靠了靠,“可以了。” 陆子溶始终没有睁眼,对方的动作他很熟悉,那角度和速度都是精心算过的,是他最喜欢的程度。 若不去看面前之人是谁,只闻着他的气味,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努力擦出的火花,似乎也是件乐事。 怀就坏在他偶然一睁眼,发现傅陵胸口处竟有一块刺青,仔细看去,那竟是……致尧堂的竹纹。 作者有话说: 下午4点还有一更 第60章 “这是什么?”陆子溶话音冰冷, 含着薄愠。 傅陵停下动作,脸颊泛红,半低了眸子, “是我近日刺上去的。我曾往陆先生身上弄这个, 实在对不住你。我就想给自己也……便扯平了。有了这个,日后我定会一直效忠致尧堂的。” 陆子溶气笑了, “可笑。你又不是致尧堂的人, 说什么效忠致尧堂?” “可我为致尧堂做了许多事!我虽不是致尧堂的人,但我是陆先生的人,我将陆先生的致尧堂烙印在身上, 是在许诺我一生的忠诚……” 陆子溶竟不知从哪骂起, 无奈摇头,“我是致尧堂堂主,未经我允许,不许在身上刺致尧堂的竹纹。” 他低头看一眼二人接合处, “你我之间的联系, 除此以外再无其它。” 傅陵的表情自是难看的,却什么也没说, 似乎预料到会是此等结果, 再次动作起来。 陆子溶重新闭上眼, 不去看那闹心的竹纹。他想不通傅陵为何如此敏感,不过是傅阶提了一句黥面, 就急忙要在自己面前弥补过去。 竟然以为以牙还牙报个仇, 就算是弥补了。当真愚蠢。 此后无论傅陵再做什么, 他都不给半点反应, 实在是被气得没了心情, 只静等结束。 可他没反应, 傅陵便不肯结束,拖得二人筋疲力尽。 最后还是傅陵忍不住,俯身强行吻了他一会儿,才终结了这场不愉快的解毒。 陆子溶抬手想给他一巴掌。 傅陵也以为陆子溶要给他一巴掌; 手却最终收回,陆子溶自顾自上岸更衣去了。 他现在明白,对于傅陵这种人,越同他计较,他就越是来劲。 如果毫不在意,如果这个吻什么也不代表,如果无论身体多么亲密也无法化解心防,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陆子溶穿好衣裳,才见傅陵上来,眼眶有些发红。傅陵不再提方才的事,只道:“陆先生留步,给你看个东西。” 陆子溶来东宫解毒,向来事毕便走,还是第一次让傅陵留下。他到厢房换了件干净的月白色云纹长衫,有下人替他更衣和擦拭头发。傅陵自己接了手,扶陆子溶坐下,头发擦得不能再干了,又仔细绾成髻。 现在的陆子溶什么也不计较,任由他去,随口问:“你要给我看什么?” 屋门打开,进来的是吴钩,后头跟着两名仆从,捧了个西瓜大小的盒子,上面盖一块布。 此时吴钩的神色明显有些慌乱,傅陵却并未察觉,反而得意道:“快给陆先生看看——” 吴钩只得扭过头,揭开盒子上的盖布。 只一眼,陆子溶便别过目光,毫不掩饰地蹙眉。 傅陵要杀龚猛,同他有何干系?给他看血淋淋的头颅做什么? 傅陵走到他面前,颇有几分郑重道:“此人昔日屠戮田州百姓,逼得陆先生家破人亡,纵使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当时法令不严,如今总算让他伏诛,也可告慰田州在天之灵,也算是为陆先生雪耻雪恨了。” “这些是我的主意,不过杀龚猛一事是吴公子带人做的,我知道你们从前有怨……” 他话音未落,便被陆子溶一声冷哼打断。 “原来太子殿下以为,我一直记恨龚猛,所以要杀他替我报仇?你不过见了他为难我,便觉得我想杀他?” 傅陵一僵,“不、不是吗?” “当年龚猛并未屠尽田州城,那般行径亦有道理,对错本非黑白。二十余年过去,我一个受害之人且放下了仇怨,你自作聪明替我报仇——” 他看向吴钩,目光冷若寒冰,“为了报仇要牺牲什么,太子殿下根本不曾想过。” 傅陵向后跌了半步,“牺牲?你告诉我,牺牲什么了?” “你果然不知情。”陆子溶起身侧头,留下轻蔑的一瞥,“龚猛逃出禁卫军营地后,吴钩的手下早就能拿下他,却迟迟不肯出手,而是将他逼往致尧堂的方向。” “龚猛闯入致尧堂营地后,伤我四名堂众,其中二人重伤。致尧堂将其捉拿后,吴钩方带人赶到,了结了龚猛的性命。” “比起什么报仇,本座更在乎手下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