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扑过去,伸手要拦药丸的下落,却是徒劳。 胸口伤处砸在石块上,疼痛几乎使他昏迷。 他勉力抬眼,哀怨地望向面前清俊而高傲的人。 陆子溶的话音平淡而坚定:“等这一次药效过去,我便寿数尽了。我会彻底消失无踪。到那时候,无论是陆子溶这个人,还是致尧堂,还是我曾带来的一切影响,都不再与你有关。” 他转身欲行。 “不可能!”傅陵歪歪扭扭站起来,绝望地喊道,“我自幼是跟着你长大的,也是你曾带来的影响之一,难道我与我无关吗?!” 陆子溶不曾回头,向入口的台阶走去。 傅陵满脸慌乱,不顾一切跌过去,几欲摔倒。他追不上前行的身形,到了台阶处竟腿脚一软,整个人向下滚落。 脚腕崴了,胸前伤处沾了灰土,裤腿让石子划了口子,现出一道殷红。傅陵瘫在台阶下,这样的他再阻止不了谁的离去,只能面向对方强撑出跪姿,双手扒着台阶,仰头望向如神明般高高在上的身影。 如同丧家之犬摇尾乞怜。 “陆先生,你是要彻底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么?你不能就这样突然离去,你……怎么忍心。” “我们有十几年师生之谊,我倾其所有为你做事,我们还曾那般亲密……即便是误解,即便是恨……你一定是恨我的,你还未曾找我寻仇,你不能走,你得留在我身边报仇……” “我恨你?”陆子溶右脚脚尖踩在傅陵的指骨上,“你配我恨么?” “你我二人不过相互利用,如今我用不着你了,自然要走,你凭什么留我?” “从你决定构陷我的那一日起,你我纵有师生之名,也无师生之谊了。” 十指连心,陆子溶脚下发力,只要位置和力道找得准,就能使人产生剧烈的痛苦。 “让开。”他将那指骨踩出「咔哒」声。 伴随着这声响,傅陵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冒了一片汗珠。尽管疼痛钻心,他硬是咬紧牙关,绝不肯让出路来。 最后是陆子溶失去了耐心,脚尖挪到对方胸口,在伤处发力。一声哀嚎传出,傅陵再次滚下几级台阶,歪倒在一旁。 陆子溶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扔在那半死不活的人身上。而后他从让出的路向下走去,不料傅陵又唤了声:“陆先生。” 脚步没有停,对方的话音在身后减弱:“即便你这样说,我也绝不离开。「二十一」只是延缓毒发,不能根治,倘若我走了,就再没人能救陆先生了。长往殿的仙长说,我要想通一些事,才能找到彻底解毒的办法。可我想不通……” 随后是一声重重的叹息:“陆先生你说,你我之间最终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里,陆子溶停了停,毫无语气地道出:“答案便是「无关」二字。” 说罢重新提步,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缓缓走向深渊。 那一夜,傅陵胸前缠着绷带,独自在东宫里转了很久。仿佛陆子溶越是说无关,他便越要从过往的记忆中找寻相关。 最后他累倒在花生地里,摸了摸怀里,那里有最后一粒「二十一」,是方才陆子溶倾倒药瓶时,落在岸上的一粒,让他捡了去。 那里还有陆子溶给他的布包,他就着月光看里头的东西—— 齐务司的令牌,以及一种从没见过的药丸。 他一个激灵,方才的感伤醒了大半,眉头紧蹙,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立即回到书房,连夜亲笔写了几封密令,一一加盖监国玉玺。接着他将密令交给老郑,嘱咐他派可信之人前去传令。又拿出布包里的药丸,吩咐他查访来历。 做完这些,他坐在窗边看了许久的月色。 陆先生这样做,是要变天了吧。可即便如此,他怎么能用自己的性命…… 傅陵垂首阖目。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去长往殿,还给不出令人满意的答案。 …… 陆子溶去东宫一事做得干干净净,盯梢的几人都在前院,没一个质问他的去向。再过一日,他便带着致尧堂大部分人手一同去了禁卫军营地。 致尧堂众人被安排和禁卫军兵士同住,才安置下来,那些兵士竟有不少上门问候,顺带讨要他们的口粮。陆子溶不懂禁卫军怎么穷成这样,却还是勉强打发了一些,便嘱咐众人闭门谢客。 当天夜里,他独自前往大殿。他到时,殿内几人已交谈了片刻,白忠正一脸震惊,显然是刚得知次日便要出兵之事。白忠喃喃道:“这也太快了……” 主座上侍立的吕不为道:“我们也是才得到的消息,明日太子的私兵就会攻入皇宫,我们不护卫,岂不是让那等宵小之徒弑君篡位了!今夜就去整队待命,不得延误!” 白忠为难道:“并非不愿从命,只是上月军中粮米拖欠至今,不少军士存粮不足,难以糊口。如此出兵,只怕不利。粮仓既有余粮,不如今夜下发些许。” 座上的傅阶道:“本王记得白统领早就报过此事,吕不为,粮仓是否确有余粮?” 吕不为行了一礼,“上个月的粮饷折换成银子,送往云州换解药了……” 傅阶听罢,懒懒道:“本月的粮饷尚在户部,现下若去讨要,恐怕打草惊蛇。这么些天都过来了,就再忍一阵,事成之后不会短了你的。实在挺不过去,找致尧堂要些粮食不就是了。” 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白忠只能应下。接着,吕不为拿出皇宫地图,讲解起明日的计划来。 ——果然和陆子溶的建议全然不同。 白忠在傅阶面前唯唯诺诺,待出了大殿,便自顾自念叨:“太子为何会突然造反呢……即便他什么也不做,待陛下驾崩后,继位的不也是他么……” 夜风吹散鬓发,陆子溶心中暗叹,他已看清傅阶的计划,但此时不能开口。他只得上前,轻拍白忠的肩膀,“我让致尧堂匀出些口粮,给禁卫军救急。” 这样说不过是安慰,致尧堂才多少人,即便把口粮全送出去,于禁卫军而言也是杯水车薪。傅阶提出这主意,根本就是敷衍。 二人回到营地,见温以竹正站在入口处,似乎在等待什么。目光相对之后,温以竹竟立即转身跑走。 陆子溶眉心下压,出声唤他,而后径自远离营地,等对方追上。他沉声道:“小温,有些事你大约误会了。” 温以竹直直盯着他,全无往日温润。 “本座并无什么心上人。你我之间的界限,起初便已说明,本座用不用你皆有考量。致尧堂从未短了你什么,何来怨恨?” 温以竹凄然一笑,“你没有心上人,可我有啊。本是遥不可及的念想,一朝有望,我恨不得沐浴焚香;可我的一片痴心被摔在地上,反复践踏——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