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但猝死又不会持续昏迷这么久。花公子体内本有不明毒物,能否醒来在下不敢妄断。” 陆子溶感到全身发冷,向来清淡之人有些失态地抓住大夫的衣领,“那你还不去想办法,你尽全力救治了吗?花青天受百姓爱戴,在你手里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这举动吓到了大夫,他连连点头,“是,方才扎过一回针,我去瞧瞧汤药好了没,服下后再扎针……”说着逃命似的去了。 陆子溶站在原地深吸几口气,方缓缓走进屋内。他坐在床边,将傅陵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角,见到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时,才知道傅陵在方才的打斗中受了多少伤。 仅是这样的伤口,比当年的凌迟还差得远。他轻抚上对方苍白的脸颊,不知道把这孩子弄成这样的到底是长往殿的毒,还是……自己方才那一声冷哼。 他不由得握住傅陵的手,感受着尚存的温热,闭了闭眼,心头渐渐泛起愈来愈重的恐惧。 方才大夫说……猝死……傅陵会死吗…… 仅仅因为一声冷哼,这个人就会死吗?! 在此番来到边境之前,陆子溶一直以为傅陵早就死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仅仅过了两个月,如今他竟对傅陵的死亡如此抗拒。 那不仅是傅陵,更是花继绝啊。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把一个名字烙刻心中。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真挚而深沉的情感,他接受这段感情无法善终,却无法接受对方因他而死。 他恨傅陵,但他爱花继绝。 他将傅陵的手捧在眼前,手指上是握笔和握剑的茧,手背是未及照管的新伤。他摩挲着那伤处,不禁道:“牺牲自我拯救他人……花继绝,傅陵,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感动自己?” “在你心里,倘若你死了,我独自离开边境,转身回京城去,就当不曾认识花继绝此人……日后一切就能好了,对吗?” 抑制不住的忧惧从心底翻起,似乎有很多年,陆子溶不曾体会过如此鲜活的情感。他将那只手贴在胸口,垂眸轻叹,低低道:“花继绝,你醒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来,你就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就算你的要求是……是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好好活着,那就……” 陆子溶话音渐渐沙哑。 他说这话是真心的。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人不复存在,与之相比,旁的都是小事,他可以受些委屈。 又絮叨了些无谓的话,忽然,他感到握着的手动了动,登时望过去——榻上的人正微微抬头,似乎极力想要靠近,最后却因力量不足,不得不倒回去。 “我醒了……”傅陵双唇颤动,挽出一个凄然的笑,话音虚浮,“你方才说,我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我想要……” “醒了就好。”陆子溶迅速抽回手站起身,面色如常,“我去叫大夫。” 他往门口走两步,听见身后一声嘶哑的呼唤:“陆先生!” 陆子溶脚步一顿,下意识低着头。 而傅陵重重咳了几声,使得话音平淡清楚:“我胡编个由头,就说是凉州帮了你,以此通报秦州。待你休养两日,备好仪仗送你回去,把这个恩情记上,谈判也就好办了。” “至于这样对你的歹人,我已杀了几个。没死透的再补上几刀,你放心,一个也不会放过。” 陆子溶忍不住道:“我尚无性命之忧,你这样未免……” “我疯了。”傅陵一字一句,认真道,“陆先生,你别怪我,我疯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10点继续,这周四完结—— 第83章 陆子溶在凉州官府养好了手上的伤, 再被风风光光护送回秦州。凉州官员见到舜朝使团,就说陆太傅是在凉州境内遇险,为官府所救。 一听这因由, 石寅脸都青了。可凉州人把这事散播开了,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假意道谢, 还赠送了不少礼物。 “陆太傅不是去见凉州官员么?如何就遇险了?”回到官府, 石寅阴阳怪气道。 “见过他们后,我独自在山中走了走。林间多猛兽,也怪我冒失。”陆子溶平淡道, “石司长费心了。” 石寅根本无从反驳。这样一来, 大舜欠凉州好大一个人情,若对方在谈判时拿出来说,他便再无谈条件的底气。 这时,一名随从带着个包袱进屋, 顾忌地望了陆子溶一眼。石寅不耐烦道:“什么事?” 随从道:“属下从幽州回来, 见过了举荐花继绝那人,趁他不备, 接触到花继绝去凉州赴任前放在幽州保管的物件。大多是杂物, 只有这一包是字纸, 属下便偷了出来,也不知有没有用。” “给我吧。”陆子溶道。 石寅现在没心思管什么花继绝, 便随他去了。 陆子溶拎起包袱径自回屋, 他心里很乱, 解开包袱见到一沓零散的纸张, 上头写着文章, 只是字迹不甚美观。 每一笔的力道似乎都谨慎, 可由于目盲,笔划的拼凑并不和谐。即便陆子溶曾看过多年他的字,此时仍不能一眼认出。 他扫一眼第一张纸上的文章,是一篇政论,内容有些熟悉;再往后翻,每篇都在大发议论,其主题他也都关心过,却是很久之前关心的事了。 他注意到文章落款处的日期,这些文章从四年前他苏醒后半年起,一直写到了近一次赴凉州就任前。 粗粗看过一遍,陆子溶在一沓纸的最后,找到了一本被翻得破烂的《绝尘集》。 他动作一滞,心跳陡然加快。 从头再读,发现每篇文章都对应《绝尘集》中的一篇,但角度全然不同。 陆子溶当年写文章的风格重答不重问,总在提出治世之方,而不大关注问题本身。毕竟其中很多事,本就是他经历的苦难,他不愿多谈。 而眼前这些文章,关心的则是他曾提出的问题,剖析本质,抒发情感。作文之人破开十几年光阴,与苦难中的亲历者相遇——自然,也包括在当时彷徨无助的陆子溶。 每篇文章似乎都没写什么,只是展现了那一切,再温和而坚定地陪在他身边。 无论苦难是否有终日,此时此地,他都不是独自一人。 陆子溶心绪翻涌,仍是强压着情感看完了所有。搁下最后一页时,他身子先是缓缓后倾,继而颓然一靠,同时阖上双眼,眼角泛起水痕。 傅陵写这些,是在宽慰他吗?可在那时,傅陵并不知道他们有一日还会见面,那又写来做什么呢? 在隐姓埋名、盲了双目之后,傅陵执着于在边境做陆子溶想做的事,写永远不会让陆子溶看到的宽慰,他图什么呢? 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