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对方问什么,他都像哑了一样从鼻孔里哼出个音,爱答不理的。对方也就不怎么搭话了,只安心地搓他头上的泡沫。 任启东在旁边看着也没意思,他和蓝溱也聊不了什么天,就去了等候区坐下玩手机。小茶几上放着一些饼干与话梅糖,他从果盘里拿起一颗糖,撕开包装又停住了手,起身走了两步,喂进蓝溱嘴里。 正好这时,理发师拿着个平板来了,脸上堆着商业笑容,邀任启东登记会员信息,滔滔不绝地给他推荐起套餐,舌灿莲花。愣是让没见过世面的任启东听着,感觉充十万要比充五千划算多了。 蓝溱抬眼看了下镜子,站在他身后的两人,一个是狡诈的狐狸,眯着一双格外会勾引人的桃花眼,另一个则是呆蠢愚笨的灰熊,迟钝慢半拍,体型优势完全被智力手段碾压。任启东特别不会拒绝人,这点蓝溱尤其擅长利用。眼见任启东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蓝溱不得不跳出来制止:“把平板给我,填我的。” 理发师愣了一愣,任启东自然而然道:“给他吧。” 蓝溱从围布底下伸出手,将平板拿进去,透过透明的那一块,填起了基本信息。姓名是“蓝东”,地址是“太平洋西伯利亚”,手机号输了任启东的。他知道要是让任启东来填,他一定呆头呆脑地全写真实资料,完全不明白防患隐私泄露的重要性。 蓝溱把平板还给理发师,看了一眼墙上的价目表。精品剪发套餐888,括弧会员588,乍看之下省了三百,但会员卡至少五千起冲。万一理发技术不过关再也不想来,那就是一笔巨大的沉没成本。再看洗发价格——一次58,会员同样,摆明了让你想花都花不出去。 既然已经赌气到这步了,头发都在别人手里攥着了,也没办法了。 去前台扫码扣帐的时候,任启东心在滴血。 他远远地瞄了一眼刚冲掉头上泡沫回座的蓝溱,湿发全被捋到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看起来精神多了。他期盼这五千最好花得值,能给蓝溱收拾个利索点的发型出来,不然,他心痛得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任启东付完钱回来,听着蓝溱有条有理地和理发师沟通发型样式、细节偏好,默默感慨蓝溱不管在什么事上,都一如既往地有主见。他好像总是很确定自己要什么,完全不听其他人的耳旁风。 理发师掏出专业的剪子,咔嚓咔嚓行动起来。 恰好此时,邻座的美女做完了造型,时下最流行的挂耳染,两搓紫灰色的毛从耳后垂下来。她起身对着全身镜转了个圈,满意地自拍了几张,在店里一众整齐的“欢迎下次光临”中昂首挺胸地走了。 理发店没有收她钱,任启东从身后人的交谈中得知的。是个小网红,在平台帮店家宣传推广,反而还有酬劳。 人比人气死人。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蓝溱,心想好看的男生也不顶屁用,折合折合能换个破锅么。他忍不住偷笑。 蓝溱捕捉到若有似无笑声,用余光微微一扫,只见任启东对着他傻乎乎地笑。 作者有话说: 蓝溱:我好歹能换个电饭煲吧 第11章 剩下两分扣哪儿了 理发剪上下飞舞,理发师没下狠手,只微妙地将之前不堪入目的部分修整得和谐了。任启东旁观着,又一次想,看起来真的是很容易。然而他已经没有再上手实践一次的勇气了。 真相是,他的勇气用之不竭,但钱包不是。 过程中,理发师对着镜子比划,换着法儿地劝蓝溱烫个纹理或是染个时髦点的棕色。蓝溱全不留余地地拒绝了,语气都变得不耐烦了,理发师才讪讪收了声。 邻近尾声,理发师拿吹风机给蓝溱吹干头发,整理造型,顺便吹去落在围布上的发丝。他从工具柜拿出一瓶摩丝,蓝溱忙说不用,这样就行了。他嫌洗头时难搓。 理发师也乐得省事,痛快地将围布一撤,抖了抖收工完事。蓝溱坐在位子上,没有急着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转头问任启东:“好看吗?” 不得不说,贵的店有自有他贵的道理。看着好像没动什么,但处处隐藏着精雕细琢的细节,吹完就一整个大变样。几乎使任启东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蓝溱时的景象,前提是他身上没有穿着这套竖条纹居家睡衣。 “好看。”任启东别开视线,不自然地催促道,“行了,快点起来回去了。” 蓝溱趿着拖鞋,慢慢腾腾地从椅子上挪起来。走了没两步,那个理发师忽然又跑了过来。 “帅哥,加个微信啊,下次找我预约就不用排队了。”理发师说。 蓝溱眼皮也没抬,推了下任启东说:“你加。” 又不是贴身助理,事事都要操心代劳,一想到下次还得他给蓝溱预约排号,花着他办的卡,任启东一肚子气没处撒,统统在这一时刻爆发了:“你有病啊,人家问你微信又不是问我。” “哦。”蓝溱也跟着斗起了气,“那你加了再把我推给他呗。” 任启东简直要暴走,碍于周围环境,怒气冲冲地撞开了蓝溱的肩,推开店门走了。蓝溱慢慢悠悠地抬脚跟上。 回了家,蓝溱又去卫生间镜子照了照。理发店的灯光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像美颜滤镜一样会骗人。与此同时,任启东正在打扫阳台,把地上的杂物收进垃圾桶,之后,对着浓黑的夜色发呆。 叮咚一声,任启东收到好友添加请求,是之前那个理发师。名称是“A艺轩发型设计总监Alexander”,显示通过蓝溱推荐的名片添加。任启东怀着疑惑地通过申请,那边很快传来:[哥,下次你要做头发也可以找我,会员卡可以共用的。] 任启东回:[谢谢,我不需要。] Alexander:[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人不打扮枉少年啊。] 任启东:[我30了,不少年了。] Alexander:[真的假的,你看起来像才18岁!] 任启东无语了一会儿,也无聊,就又和那边聊:[那你觉得今天剪头发的那个几岁?] Alexander:[比你小吧,一看就很听你的话。] 前半句没错,后半句错得离谱。任启东久久困惑地盯着手机中那几个字,最后干脆回了个[呵呵],想着结束这段尬聊。 对面人却很健谈,甚至自来熟到越界,Alexander问:[哥,你们谈多久啊了?] 任启东猛地咳了起来,不是——有这么明显吗?他回顾着自己在店里的一举一动,虽说两个大男人结伴理发不太常见,但也没,就把“同性恋”三个字盖脑门上了吧。 任启东回:[你怎么看出来的?] Alexa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