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头贼脑琢磨着“怎么祸祸这个家”的松鼠抓拍一张,发送过去,然后打字:[养这玩意都需要什么?你店里有没有。] 宋怀文是蓝溱最好的朋友,俩人就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彼此家长也都倍儿熟。在任启东出现之前,宋怀文每周都会来探望一下蓝溱的生活起居,受蓝妈妈的嘱托。后来,蓝溱有了别的监护人,宋怀文又盘下了一家宠物店经营忙活,也很久没来了。 宋怀文:[魔王?你找谁买的,有钱怎么不让哥们赚?] 蓝溱:[什么魔王,我问你有没有松鼠笼,还有它拉屎怎么办啊啊啊。] 宋怀文:[你这松鼠品种就叫魔王,你啥也不知道就敢养啊,拉屎就让它拉呗,还能怎么办。] 蓝溱:[不是我养的。] 宋怀文:[……我就说。以前问你过那么多回,要不要白送你只养着玩,你都不要。] 蓝溱:[给我配一套完整的从里到外的行头,送货上门。] 宋怀文:[忙着呢,没空。] 蓝溱:[我给钱。] 宋怀文:[【图片】笼子食盆水壶尿垫猫砂磨牙棒吊床小窝,老板您看看还缺啥不。] 蓝溱:[可以了,马上送过来。] 宋怀文:[三千。] 蓝溱:[讹人呢?] 宋怀文:[运费。] 蓝溱:[迟早去工商局举报你。] 除了图片里提及的东西,宋怀文还提了俩红心蜜柚来,别人送他的,顺手就捎上了。蓝溱的习性他门儿清,也不指望主人如何热情待客了,亲自去厨房找水果刀开杀,掰下两瓣,递给正在津津有味地给松鼠挪窝的蓝溱。 宋怀文剥开柚皮,啃了一口,酸得倒牙,但强忍着不露声色。 蓝溱接过柚子,想也没想就往嘴里塞,一瞬间遭受强烈的味觉冲击,酸得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边嘶气一边往外呸,手里的柚子随地就丢了。 宋怀文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蓝溱气得捶了他几拳,力道不痛不痒,又揉着脸颊不停换气。 宋怀文效仿蓝溱的行径,把吃剩的柚子也投进收纳盒,拍拍手似有埋怨:“哎他怎么养宠物也不管管的,就关这塑料盒里啊。” 蓝溱扣上笼子门,把快递纸盒也扔进收纳盒里,眼中已然将它与垃圾桶划上等号,自认为处理得简直不要太妥当,才说:“偶然捡到的,不是要养。” 宋怀文惊讶道:“不养你还花三千买那一堆东西,有钱烧的啊?” 蓝溱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资助穷困潦倒连朋友都要宰的落魄商家,也属于做好事了。” 宋怀文脱口而出一句国骂,想起蓝溱文明人的个性,又说:“我收都收了,没得退,随你怎么损。” 俩人围着松鼠笼坐到地板上,宋怀文把粮食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松子,瓜子,花生,松塔……尤其最后一样,蓝溱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松鼠也识货,一眼就从满地的丰盛宴席中挑中了这个高高大大的松果,抱起来足足有它半个鼠那么大。它灵活地扒掉外壳,掏出里头的新鲜松子啃,小小的嘴巴鼓张着。宋怀文上手摸了两把,若有所思道:“这么干净又这么亲人,家养的吧,也不知道怎么走丢的。” 蓝溱怀抱双膝盯着,漫不经心道:“也可能是不想养就随便丢了呗。” 宋怀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站起来拍拍裤腿,回客厅了。蓝溱关好笼子门,随后也跟上,俩人找出游戏手柄,重温对战,输赢五五开。一局结束,正好小龙虾外卖也到了。工作日的下午,俩人都不工作,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下午。 大门忽然响了一声弹开,已是傍晚,任启东下班回来了。他和宋怀文也认识,但关系说不上好。蓝溱对恋情从不避讳,但任启东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与男朋友的好朋友相处。 “回来了啊。”宋怀文听见开门声,随口就道。 这话由一个客人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任启东没有回应。他怀着疑惑,把玄关乱丢一地的纸箱整理好。蓝溱注意力全集中在电视播放的动漫上,中二又热血,跟着主人公瞎嚷嚷,嘴里还含着龙虾壳,含糊不清。 任启东脱了鞋子,把买的菜放进冰箱,全是蓝溱爱吃的。经过客厅,他看见沙发与茶几溅上了油渍,几个龙虾壳丢在垃圾桶外,心脏都快骤停了。有外人在,他劝自己心平气和,冷静,给蓝溱点面子,给自己点面子。 他又去了阳台。松鼠的生活条件大变样,任启东先是错愕,远远听着俩人兴致高昂地聊天,大概明白了是他们的杰作: 那咬了一口乱丢的柚子—— 那沦为垃圾桶的收纳箱—— 任启东心里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冒出一百种想弄死那俩人(也许放过宋怀文,但真的很想揍蓝溱一顿)的念头。 松鼠适时地叫了一声,介于“嗯”和“嘤”之间,软萌又有些怪异,像是捏橡皮鸭发出的声响。 任启东蹲下打开笼子,撸了撸毛茸茸的松鼠排解怒气。松鼠吃饱喝足,被关了太久憋闷,抓准时机就蹿了出来,爪子蹭过任启东的手背,留下几道浅浅的红印。任启东大喝一声,惊得沙发上俩人都抖了一抖,回头一看,那小玩意肆意撒欢了。 立着的瓶瓶罐罐被撞倒不少,滚到地上骨碌碌地转。 宋怀文与蓝溱对视一眼,又齐齐回头看电视,安之若素。 宠物嘛,也不好整天关着,偶尔放出来运动运动有利于身心健康,他们是如此看待的。至于弄乱的家具,等孩子玩累了再一块儿收拾。和万千家庭无数个一被母亲催着干家务,就说“等会儿等会儿”等没影了的雄性灵长类一脉相承。他们的父亲都是这样的典型,深得精髓。 松鼠对环绕式音箱应激,四处逃窜,扒着窗帘没几下就爬到了罗马杆上,又跳到立式空调顶背,在半空兴风作浪,纵身一跃,着落到中央吊灯上。任启东跟着四处去逮,这一下也完全没了办法。吊灯摇摇晃晃,蓝溱与宋怀文怕掉下来砸到,终于挪了挪屁股坐远了点,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记录奇观,不紧不慢。 他们仍然在想:等鼠子玩够了,自然会跳下来的,急是没用的,万事皆有定数。 任启东大动肝火,去储物间搬出梯子,立在吊灯底下,喊蓝溱过来扶一下。蓝溱一只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龙虾还没嗦完,拿手肘捅了一下旁边的人:“你去。” 宋怀文也不愿意动,捅了回去:“喊你的,你去。” 蓝溱伫立着一动不动,有百般说法推辞:“你去,我手脏。” 坏就坏在吃得太快了,宋怀文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走向战场。梯子一侧顶着茶几固定,宋怀文抬脚踩上另一边,斜倾身体压着。任启东也不好再挑剔,三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