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溱:[哦。] 又过三秒,蓝溱:[下回能不能早点说?] 任启东怒从心头起:[饿死你了吗?你用鬼魂给我发的消息?] 任启东发现,好像见不到那张脸,是更容易说出真心话,没那么多畏首畏尾的顾虑。 而且,他此刻,真的很生蓝溱的气。如果是面对面,他不保证能忍住不揍他。 他姐为什么会和郑成有联系,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蓝溱。凭什么肆无忌惮地介入他的家庭,把他的姐姐介绍给什么离异带娃看上去还花天酒地的二婚男,不是说歧视离异的……好吧,他就是歧视了怎么着吧!而且再怎么样,事先不能征询他的意见吗?有没有那个资格替他姐同意另说,绕过他撮合那两个人是有多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任启东正在气头上,蓝溱给他拨了两通语音,他都狠心撂了。第三通时,他犹犹豫豫地接了起来。 要是有替换好友头像的功能就好了,把那张精修工作照换成一个苹果一串香蕉——任何他不喜欢的东西都行。 “干吗?”接通了,任启东仍没好语气。 “你干吗啊?”蓝溱在电话那头,不解又微微愠怒地问。 “没干吗,不都跟你说了吗,不识字啊?”任启东觉得自己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好。 “……”沉默了两秒,蓝溱嘀嘀咕咕地掰扯起来,”你朝我发什么火啊,我招你惹你了啊。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又还没醒,然后一直到刚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也有错了?你死外边我都不用管是吧?” 任启东听着前面的话,内心松动了一些些,直到最后一句,果断摁了挂断。 拉黑得了。 任美明洗完澡出来,打开电视投屏,把瑜伽垫往地上一扔,用脚推着展开,开始做一些舒缓运动。任启东看着觉得十分诡异,没一会儿好奇心上来也跟着练上了,趴在沙发垫上。只是那些过分柔软婀娜的姿势,大部分他都办不到,骨头倒是咔嚓响了好几下。 叮铃铃—— 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任启东撑着老腰爬起来,滚去开门。只见蓝溱站在门外,瞪着一双圆鼓鼓的怒目。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哪里惹你了?”蓝溱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架势。 任启东有些不敢相信,无论是蓝溱按着他期待的出现了,还是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说啊你!”就是没什么做错事的人的自觉,趾高气扬的。 对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提着垃圾袋出来,目光一个劲地往他们这边瞟。任启东一把将蓝溱拽进了门里,四目相对着,支支吾吾又说不出话。 冥想中的任美明按着太阳穴,朝他们道:“安静点。” 蓝溱看了一眼,哇塞了一大声,又说悄悄话似的对任启东小声说:“你们一家子都是健身狂吗?” “不是……没什么事……我就偶尔想和我姐待一会儿行不行。”任启东越说越有底气。 蓝溱打量着一居室的布局,眉毛扭成两根麻花:“你们都这么大了,不会还睡一张床吧?” “当然不是啊!我……我睡沙发。” “哦,这里的沙发比家里的沙发舒服是吗?什么牌子的,我倒要比比看哪个贵……” 任启东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又将他拖到门外,大眼瞪小眼地盯了一会儿,僵持不下。 蓝溱懒是懒,但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成某事,也是相当不可撼动。任启东记得刚搬进蓝溱家那段期间,也就是蓝溱试用期结束转正之后,常常见到他撑着眼皮弄什么报表到后半夜,对着电脑屏幕不停打哈欠,打几个字就点一下头,真怕他磕着脑袋。 其实任启东最怀念的,还是两个人挤在出租屋里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的蓝溱不太加班,不太焦虑,每天嘻嘻哈哈地打游戏。他很少再见到蓝溱那么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当然明白成熟就是不断抛掉笑容,换取稳定的收入,稳定的生活,无论是他还是蓝溱,其实都比以前过得更好了。 到底还在不满意什么呢? “饿死了。”蓝溱忽然虚脱似的靠到他身上,勾着他的手指,倚着肩头蹭了蹭。 好吧,其实蓝溱根本没怎么改变,而是他越来越贪心了。 “我进去拿下手机。” “快一点。要晕过去了。”蓝溱揉着肚子,声音虚弱。 任启东心中暗笑,他闻见蓝溱嘴里吐出来的全是黄油曲奇的香气。他从店里拿回家的那一种。 “要回去啊?”任美明卷着瑜伽垫,瞥了进屋收拾东西的任启东一眼。 任启东挠着脖子,十分难为情地轻轻嗯了一声。 “我最近在看房子,也是时候准备一间婴儿房了。也许还要一间客房,下次你来就可以睡床了。” 正往屋外走的任启东怔了怔,转过身快步回到任美明面前,隔着隆起的肚子小心拥抱,温情脉脉地喊了一声:“姐。” “知道就好。”任美明拍着他的背说,“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不要考虑太多。” 车上,任启东吞吞吐吐地说出挂了科一的事。 蓝溱捶着方向盘,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哈?你就因为这么点事朝我撒气?!科一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像科二科三只能补考五次,那可是不限次数无限补考的哎!”说的好像什么自助无限续杯一样。 任启东还是头一次听说:“原来还能补考五次吗?” “对啊!我考到第四次的时候差点就放弃……”蓝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任启东更没听说过这个,扭过头去看,颜面尽失的蓝溱为了缓解尴尬,猛踩了一脚油门。 任启东不受控地往后仰,恰好经过减速带整个人还颠了几颠,他抬臂抓住了车顶扶手:“蓝溱,开慢点,我不想死。” 饭桌上,蓝溱用汤勺舀起一个白花花的汤圆,速冻的,下锅没几分钟就捞出来了,他吃不出究竟熟了没有,细细抿着,怀疑任启东还在拿他当出气筒。而任启东,坐在对面托腮望着手机,教练给他约了一周后的补考,愁云再次笼罩了他。 “你说我要是跟你一样,一直补考,一直不过,怎么办。” “首先,要是跟我一样,你就会拿到驾照。其次,我只是科目二考了四次,科三是一次过的,没有‘一直一直’。” “补考还要交钱啊。”任启东将费用给教练转了过去。 “你以为呢。” “那你考驾照应该很贵吧。” 蓝溱气得发抖,啪地抛下勺子,抻长了手指,指着任启东道:“我那时候物价还很便宜!和怀文一起组团去的还打了折!你等着看你最后考出来要花多少吧!” 一听到那个名字,任启东又没办法振作了。他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把用过的锅啊、碗啊、汤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