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口的皇上突然站了起来,只是刚才也喝了不少,身形有些摇晃,吕贤见状连忙上前扶着, “皇上是有什么吩咐?” 其他人逐渐发现皇上竟站了起来,连忙停下闲聊,整座大殿不过在须臾之间便从人声嘈杂变得静谧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上座,皇上突然带着些许醉意道, “朕!要宣布一件事。” “皇帝!”薛太后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天色已晚,你又喝的有些多,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母后不必担忧,朕好得很。”皇上突然抬手指着席下,“李云骥!” “臣在!” 一个已两鬓斑白的老臣立刻跪倒在地,众人纷纷朝他看去,他正是右相李云骥。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皆不知皇上为何会在此时突然要向其下旨,太后缓缓坐下,神色阴晴不定。 “成樾!” “儿臣在!”高成樾一愣,连忙跪下听旨。 “朕的皇长子年已二十有三,早已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皇上此言一出,众人几乎都猜出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突然明白为何今年除夕皇上会让这么多人同聚宫中,等的恐怕就是这一刻。 “李云骥,你的长孙女今年也有十九了吧?” “皇上好记性,正是。” “朕赐他二人于元宵佳节完婚,不得有误。” “皇帝!”太后再也坐不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没有她商量便直接下了赐婚的旨意,“皇子婚配何等大事,怎能如此草率下旨!” “朕在宗亲大臣面前下的旨,何来草率?”皇帝看向下面还跪着的二人,“你二人还不领旨谢恩吗?” 这时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叩谢皇恩,太后怒瞪了皇上一眼,气得拂袖而去,整个大殿气氛变得诡异,众人虽各怀心思,但唯一肯定的是,这是要立太子的前奏。 德妃神情轻松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抱着孩子喂糕点,高显允因病未出席,瑾嫔则双目通红地瞪着高成樾,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恨。 刚刚得封的玉妃有些坐立不安,犹豫再三向皇上告罪匆匆离开,去的方向却是太后的永寿宫。 “姑母。”玉妃见到太后也顾不得行那些繁缛的礼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哀家也想知道!”太后狠狠拍向桌子,将玉妃吓得也不敢再多问。 “靖南想要回朝的帖子刚到,皇帝没有批却在晚上匆匆宣布成樾的婚事,这摆明就是要和哀家作对。”太后呼出一口郁气,继续道,“皇子赐婚本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可皇上瞒着所有人指了李云骥的孙女,这就是铁了心要立太子了。” “我看李云骥似乎也不知情?”玉妃在太后身边不免些怯懦,轻声说道。 太后冷哼一声,“他会不知情?那老狐狸装的倒是像。” “那靖南他……?” “你就是个没主意的主儿。”太后忍不住斥道,“成樾成婚了也好,靖南的婚事就一并提了,趁机让他赶紧回京,到了这个时候离得太远就麻烦了。” 大皇子的婚事这样急,让宫中各司几乎忙疯了,新做婚服已是来不及,便找了当初皇上做太子时大婚的服制加以修改,其余各种物件儿大都也是翻找了过去能用的翻新,实在用不了的就赶紧重制。 这份紧张就连承欢殿也被波及,小夏子被临时调去了尚衣监,整座宫殿中就只剩他们三人,高长风自然没有忘记大哥的恩情,时值大婚本应表示些什么,可他实在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至于承欢殿原本就有的一些饰物宝器,送去大约也会让人觉得晦气。 “殿下,顾太医来了。” 叶时雨领着一个极为年轻的太医进来,打断了高长风的沉思,他不复刚才的神情,脸上一派天真模样, “顾太医,我已好得差不多了吧。” 顾太医本名顾林,虽只有二十一岁,为人却有些古板,他认真把了把脉道, “殿下原本病得便不重,如今都已大好。” “你的手怎么了?”高长风一把抓着了顾林的另一只手,上面磨了几个大泡, 顾林忙把手抽回来,“劳殿下挂心,这几日杵药磨出来的。” “杵药?”高长风奇道,随即向叶时雨使了个眼色,“这不都是太监们的活计,你一个太医怎还亲自做。” “臣资历浅,做些杂事也是应该的。”顾林不自然地一笑,本想告退,可一阵药香让他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只见叶时雨捧了一瓶药膏从内室出来,抬手递给他, “顾太医试试这个,挑破了敷上。” 顾林忙接过来凑在鼻子前闻闻,又回味了半天, “甚妙!只是此药珍贵,臣真的可以带走?” 高长风笑道,“我母家姓顾,见着你便觉得亲切,再说这多日来你费心不少,我这儿不像别处,也没什么可赏的,这药膏你便拿去用吧。” 顾林喜不自胜地走了,叶时雨看着高长风,一脸崇拜, “果然还得是殿下,赏东西也能赏到人心坎儿里。” “我这个皇上不理,又被德妃‘关照’过的,哪里会指派来一个资深的太医为我诊治,他也应是才入宫不久,资历尚浅,被人欺负也是常有的。”高长风看向顾林离开的方向, “我看他秉性不错,日后也许有用。” “殿下看人,肯定是准的。” “倒学会奉承人了。”高长风失笑,“殿后佛堂里有一尊小臂大小的白玉观音像,你去给我取来。” 第15章 这是一尊十分润泽的白玉点翠观音像,只见菩萨手托净瓶,慈眉善目、庄严华贵,通身白玉唯有净瓶中的柳枝呈碧绿的翠色,雕工精湛一看便非凡品。 高长风接过,拿在手中轻轻摩挲,将角落里的一些灰尘都仔细擦掉, “走吧。” 叶时雨随着他一路走到了其中一座依旧颓败的偏殿,这里他们用不到就暂时没有清理出来,叶时雨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只见殿门口的灰尘之中有几枚脚印,看大小应是殿下的,而旁边有明显蹭过的痕迹,似乎是要掩饰什么。 “原来是藏在这里了吗?” 主仆二人进去片刻便出来了, “且等好戏开场吧。” “其实殿下。”叶时雨有些踌躇的开口,“瑾嫔这样不依不饶的,识破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难保不会伤到殿下,奴才心中有一计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瑾嫔的这些小把戏不难猜透。”高长风起了兴趣,“倒是你有什么主意?” 叶时雨踮起脚尖,高长风则微微弯下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奴才先保密着。” 高长风讶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