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夜半带兵围宫,拿着一份漏洞百出的诏书想要即位,又怎知不是你胁迫了皇上。”李云骥双目猩红,愤声高呼, “皇上何在,太子何在!” “因你和东宫蓄意加害,现如今太上皇已陷入昏迷,而太子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朕自然也不能放过了他,东宫待后发落!” “是你……是你……” “纪淮昨日在诏狱已经认罪,而东宫的宫人们也都已招认你们三人经常于东宫密谋。”高靖南自然不会让他继续叫喊下去,“拖下去!” 李云骥还欲高呼,却被捂住口鼻拖了下去,而这一切不过也就一盏茶的时间,直到李云骥被拖出去后所有人如梦初醒一般,有人吓得缩成一团,有人思索着现如今要当如何,当然更多的人看的是前排那几位重臣。 “宁王殿下,凡事要讲证据,怎能几句话就这样加罪于他们。”说话的是陈清,他乃从二品参知政事,兼任詹事府少詹事,自然也是太子内阁中的重要人物。 “证据?”高靖南冷冷一笑,“太上皇如今在养年殿不省人事,还不是证据!” “不可能!”陈清怒目相视,开始口不择言,“若想让众臣信服,就要将太子殿下、李相和纪淮叫来同堂对峙!” “呵呵……对峙?”高靖南的笑意森然,他站起来走下龙椅,缓步来到陈清面前,“那你就先去等着吧。” 一道剑光闪过,只见陈清连哼都没哼出一句,立刻血溅当场颓然倒地,众人顿时退了数步,生怕那不长眼的剑下一个刺向自己。 太宗令江徐柏轻轻拉住了身边正欲向前的平章政事路安成,隔着衣袖捏了下他的手臂,路安成迟疑了一下,止住了脚步。 “还有谁想对峙?”高靖南冷冷的环视四周,但见所有人都不敢与之对视,这才大笑着走回龙椅, “众卿家不必担忧,朕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今日便先行退朝,明日再来朕可不愿再看见你们这般没有礼数了。” 言毕高靖南转身而去,身后那一直紧闭的殿门终于打开,一股冷风卷着潮湿的气息而入,让混沌的众人逐渐清醒,心中劫后余生之感油然而起,却又被外面忽地一阵惊雷吓到魂不附体。 不过刚入春便狂风四起,雷声涌动,这让随宁府中的叶时雨有些坐立不安,算算日子高靖南肯定已到了京城,可如今却半点消息都还没传回来。 高靖南并没有将他监禁起来,他在宁王府中来去自由,也没有人特意监视,可就是不能出王府的大门,他曾试图走出去,但一旦靠近大门便会有人劝他返回,如此几次他自知是逃不掉,只得日日在这里候着。 又一声惊雷炸响,叶时雨微叹一声,正打算掩上门窗入睡,可外面一个黑影晃过让他一惊,迅速躲在了门后,自缝隙向外窥探,心中盘算着附近应会有守卫,不知他到时候大喊一声是否来得及。 可随着黑影靠近,他的表情由紧张变为惊讶,而后心几乎跳到了喉咙,唯有强行压制才能压抑着激动的惊呼, 黑影掠进屋内,叶时雨站在门口左右查看了下,不紧不慢地将门关上,又将窗户闭紧,这才转身看向屋内之人。 “司夜大人……” 叶时雨三步并作两步,一头扎进了司夜怀里,紧紧将他搂住,“司夜大人!” 司夜低下头,有些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你可还好?” 叶时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松开双手退了两步, “奴才很好,很好,就是想你们……” 司夜看着眼前人,一年多未见又高了些,面上褪去了不少稚气,已满含少年的青涩,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红,盛着些拼命向憋回去的泪水,既开心却又有显而易见的委屈。 “你受委屈了。” “倒……倒也没有。”叶时雨不好意思地擦去泪水,“只是太想了。” “殿下也念着你。”司夜的声音不再那么冰冷,这让叶时雨刚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儿又掉出来, “司夜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听说了你并未和高靖南一起进京。”司夜嘴角微扬,“殿下让我来接你回去。” 接他回去? 这是叶时雨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他的心狂乱跳不已,他应该毫不犹豫地立刻就随司夜离开,可他思索着却轻轻蹙眉,抬头问道, “大人,宁王的事,可成了?” 司夜没想到他竟问起此事,但点点头, “成了,年号已由永平改为建昌,现下已是建昌元年了。” 叶时雨心中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他在这些天已经想过无数次成当如何,不成又当如何,可殿下竟然会来让司夜来接他回去,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那殿下他……可还有打算?” 司夜颔首,“若论实力,殿下现在无法与高靖南匹敌,而他如今攻入皇城的方法是殿下做不到的。” “殿下还需多久?” “两年。” “奴才懂了。”叶时雨看向司夜,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大人,奴才不走了。” “为何?”司夜难得的目露惊讶,“你不想回到殿下身边吗?” “不!”叶时雨用力地摇摇头,“正是如此奴才更不能走,高靖南说过若事成会接我进京,到时奴才便是皇上身边近侍,很多事情别人做起来不便,但近侍可以。” “你……”司夜突然如鲠在喉,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身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必要再……” “司夜大人。”叶时雨打断了他,“高靖南不是一个昏庸之人,他得了皇位便是真的想要做个明君,若他得了人心,那殿下又当如何?” “那你又当如何?” “奴才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叶时雨将拳头握紧,“去做一个佞臣。” “你可知成为一个佞臣会给你带来什么?”司夜一时语塞,而后轻摇着头,他本以为此行会十分顺利,分别已久的叶时雨自当是满心欢喜地随他回去,却从未想过他会有此决定。 “奴才懂的,会成为一个万人唾骂,人人除之而后快的奸佞之人。”叶时雨冲他咧嘴一笑,这模样与一般十五六岁的少年无二,“但奴才愿在皇城之中,恭迎殿下早日前来。” 司夜哑然,从宫中的离别到现在的拒绝,从未有人要求过他什么,这个在所有人眼中似乎“没什么用的”小孩子,却总是出乎意料地独自扛起就连他们都难以做到的繁难之事。 这让他想起了叶时雨曾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若有一日会碍到殿下,那他必会先行自绝。 似乎……真的不是他幼时无知冲动之言。 他深深看了叶时雨一眼,“那你保重。” “嗯!”叶时雨忍不住又抱了抱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