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清川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上,是不是因为伤得太重而没走掉。 更想问他为何要为了自己承受这么大的苦,武功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有多重要,这不言而喻。 泪水划过脸颊,一滴一滴的累积着,最后滴落在手背上,滑下一道水痕。 “别哭……我真没事。”清川煞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的双唇虽是笑的,可眼中已没了独属于他的光彩, “我来找你,跌落山崖受伤才被他们抓着,幸亏……幸亏我找到了……” 叶时雨不敢再看他的笑,双手紧抓着清川的手放在自己额头,肆意宣泄着眼泪。 在外人看来他弱不禁风,更因相貌而让他显得脆弱,而为了不让自己如他人所想那般不堪一击,他极少落泪,什么事都憋在心中,强迫自己将一切消融。 “我儿时……儿时其实挺爱哭的。”叶时雨没有抬头,可指缝间的水痕却反射着点点亮光,“那时殿下还笑我,说我是个哭包,可是……可是我却好久都没哭过了。” 清川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知道叶时雨看不到,他的双目毫不掩饰地被心疼所笼罩,另一只手抬起,用拇指擦拭着叶时雨的眼角, “想哭就哭会儿。” 此刻窗外一声隼鸣响彻长空,正在拭泪的手微微一顿,轻轻拍了拍叶时雨抽动的肩膀, “听,这是在历都听不到的。” “嗯?”叶时雨好久没有如此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一时间根本没法抽离,他抬起头,酡红的双眼上仍挂着泪珠,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是隼吧,听说这种鸟飞的极高,人难以越过湍急的青天河,可对它而言不过是煽动几下翅膀就能来去自由。”清川的目光落在窗外,“我就愿你如这隼般自在,不要在被缚于这些纷扰。” 叶时雨胡乱用衣袖擦拭掉泪水,双目瞬间露出了喜悦的光彩。 他明白了清川所指,杨子瑜有驯一只隼,不仅威武强健能飞百里,还会传递书信,而它在空中几乎没有天敌,比起飞鸽来说不知要安全多少倍。 周围有人监视着,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可仅仅用眼神就懂。 可清川却微叹一声,他知道,眼前的人恐怕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 也罢,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他自缚,自己亦同,不过都源自一场心甘情愿是了。 第122章 承欢殿内,柳听禾惊恐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高楚昀,不由得退了几步, “你……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如此没有礼数,还想挨巴掌是吗。”高楚昀微眯起双眼,手不过虚晃了一下就将柳听禾吓得立刻跪倒在地,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高楚昀嗤笑一声将手继续抬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都敢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怎么孤不过理下衣服就把你吓成这样。” “殿下说的这些草民听不懂。”当时自己虽说挨了一巴掌还受了伤,可皇上大怒将太子狠狠训斥了一顿禁了足,让他很是得意了一阵。 但柳听禾此刻头脑虽如一团乱麻般理不清楚,可现在他也明白了过来,这父子俩根本就是在耍他。 “呵,孤根本没空管你能否听得懂。”高楚昀突然凑近了几步,稚气的脸上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看起来十分真挚烂漫, “孤来只是好心地告诉你,与你联络的那些细作已经弃了你,独自撤了。” “什……什么!”柳听禾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可他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磕磕巴巴道,“我没有与什么细作联络过。” “啧,孤看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带你走吧。”高楚昀摇头道,“枉费你冒险将那么重要的情报传了出去,可真是没良心。” “但这对你来说或许也算件好事。”高楚昀盯着柳听禾,嘴角拉起了一个不着痕迹的弧度,“他们回不去南诏了。” 柳听禾顿时觉得手脚冰凉,他听懂这个意思了,那两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看着柳听禾几乎已经吓傻的模样,高楚昀前阵子因他禁了足,现下觉得心中甚为畅快,“不过算不算好事孤也说不准,毕竟他俩死的还挺痛快的,而你可就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柳听禾倏地瘫软在地,他想哭喊,可心知高楚昀的脾气又恐挨打,只敢低声抽泣着, “我不想死,不想死……” “也说不准哦。”高楚昀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毕竟你传出去的假消息可能会帮我们大忙,父皇心情一好,放你出去也说不定。” “我……我不出去!”柳听禾此刻反应倒快,他若传的真的是个假消息,那出去南诏也一定不会放过他,放他出去同样是死路一条。 可他又能去哪儿,不过都是龙潭虎穴罢了! “你蠢就蠢在三心二意,自不量力!”高楚昀目光一沉,突然变得肃然,“你才有几分能耐就想把两边的好处都吃了。” 柳听禾看着眼前的高楚昀,内心升起了一阵恐惧感,他才多大啊,如他这般的孩子聪明点的也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 可高楚昀却犹如大人一般心思缜密且狠厉,不……他更甚于一般成人,柳听禾颤抖着别开眼睛,不敢再直视。 难道这就是帝王家吗? 柳听禾此刻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好像被抽离了一般,头脑里嗡嗡作响,浑身瘫软地被两名内卫架走,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高楚昀的一声嫌恶的抱怨, “他也配住承欢殿。” --- 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可不寻常的暗流却开始在深渊中翻涌,随着天气渐渐转冷,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流言自民间开始流传,妄议的竟是当今圣上。 天煞孤星? 这种事只要传过三个人,那莫不是加油添醋面目全非,不过短短十数日,流言不仅夸大数倍,还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自然也包括宫中。 只是传至宫中时早已是面目全非,就连上朝时众大臣也目光闪躲,下了朝议论纷纷。 自叶时雨被流放后,黄铮易便被架空,以洛清许为首,谢松雪为辅的皇党逐渐占据了朝堂。 即使他们奋力制止,可此次流言是自民间而起,又岂是易事。 黄铮易则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声称孤星之事虽隐秘,但也不是只有他一人知道,抓不到实质性的证据,高长风也只得先将其软禁在府中, “你可知南诏狼子野心,已与派人与西决互通,打算待他们起兵之时自南、西同时进我中原!” 高长风亲临相府,隔着门窗都听到他的怒斥声,崔安久挥挥手,让一众侍从护卫都站远了点儿,所有人头也不敢抬,垂手立于墙边。 “边界有伯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