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自己当牲口使唤了,还能指望他放别人轻松?那不可能。 王博士看看壮实能干的采蓝,心痒痒:“那你想要怎么样?” 杜清檀道:“收她做医生,教她本领啊。” “那不可能。她的身份不合适。”王博士立刻拒绝了。 奴婢贱人,类比畜产,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即便主人愿意放良,那也还得经过很多道手续,特别麻烦。 麻烦也就算了,问题是放良之后采蓝无所依仗,境地更惨。 杜清檀不慌不忙:“我们不在乎面子,只要里子。您可以让范医师教她医术,然后让她跟着医生一起干活。 别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别人休息,她也休息。别人吃啥她吃啥,别人拿多少钱,她也拿多少钱。 对外,就说她是杂役,或者是帮忙的都行。我也不要您白忙活,给您写几个独门秘方,如何?” 王博士终究没能忍住诱惑:“那行,但这事儿必须要周医令点头才行。” 杜清檀立刻叫上采蓝走人。 王博士不高兴:“怎么就走啦?还有好多事呢!” 杜清檀理直气壮:“先把里子落实再说,不能白忙活。” 说完扬长而去。 采蓝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呢,又被打发回去了。 杜清檀马不停蹄地找到周医令:“我这有几个方子,想献给医令……” 一刻钟后,她心满意足地走出来,把阿史那宏叫到一旁。 “你要回长安了吗?” 阿史那宏无精打采:“主君让我暂时留在这里。” 杜清檀立刻顺理成章地把采蓝交给了他:“你看顾好她,将来我会报答你的。” 阿史那宏讨价还价:“我要独孤不求天天请我吃饭。” 杜清檀上下打量他:“每天都请六位花魁吗?” 阿史那宏脸色大变:“我就是看看而已,啥都没干。” 杜清檀高深莫测地笑:“是吗?那我还是不要告诉元二哥了。” 阿史那宏恨恨:“你们只会欺负我!行了行了,我照顾她!” 杜清檀塞给他一锭金子:“同工同酬肯定不可能,但我不想采蓝难受,不够的部分,你用这个悄悄补贴进去。 我知道你能做到,对吧?我能信任你的吧?如果你做不到的,可以找独孤。” 阿史那宏翻个白眼:“小看谁呢?小事而已。” 杜清檀满意点头,背着手回了住处。 采蓝已经不哭了,捧着腮在那发呆。 “五娘,如果婢子不能跟您入宫,那就跟着大娘子回长安吧。能照顾家里也挺好的。” 杜清檀笑道:“不,你留下来,就在太医署里跟着范医师学医术,他们会给你提供住处和吃食,也会给你支付工钱。 只是没了我在,你可能会遇到很多难事和委屈,你能忍受吗?如果觉着害怕也没关系,回长安即可。” 采蓝眼睛发亮:“婢子可以吗?” “可以。”杜清檀很肯定地道:“你比很多人出色多了。再努力一把,将来就可以独挡一面。” “婢子要留下来!”采蓝坚定地道:“您在宫里婢子在宫外,有什么事,也好照应您。”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窗外的秋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李岱第二天才知道这事,周医令、王博士、范医师一起去找他,态度异常坚定。 “男女有别,女病人不好招呼,很需要这样的人,采蓝力气大能干活,吃苦耐劳,还懂得食医之术,留她下来没错。” 都以为李岱会拒绝或是不高兴,不想李岱只是略微思考片刻,就道:“是该考虑一下医女的扩充问题。” 女子从医的很少,且多在民间,她们不被认为是大夫,只被称为医婆,一般有钱有势的人家都很少请她们看病。 因为很少有名医愿意收女徒,从业者也多是生活所迫才不得不抛头露面,这就注定了她们的水平很一般。 再有部分在宫中,只是粗通文墨,略通医理药理,一般只给寻常宫人,低等宫妃瞧病。 所以才会显得孟萍萍、杜清檀这样的人很珍贵难得。 李岱是个行动派,当即拍板留下采蓝,还给她特批,给了同样的学习机会和待遇。 杜清檀很意外,少不得去拜谢李岱,她实话实说:“多谢殿下,您很开明。” 李岱仰靠在椅背上,笑容略有讽刺。 “以为我会为难你吗?你错看了我,但凡对百姓对朝廷有利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 杜清檀也不想和他把关系搞得太僵,便恭维他:“殿下英明,学生佩服。” “……”李岱莫名又听出了怪怪的味道。 他沉默片刻,终是问道:“我想教一批女医出来,你有没有建议?” 杜清檀抬眼看向李岱,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只会认为他一心一意顾虑民生。 是真是假倒也无所谓,只要做的事最终能让更多人受益就很好。 杜清檀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学生确实有所想法,但要看殿下有多大的决心。” 第267章 告别 要教一批女医出来,非一日之功。 杜清檀简单地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先要识字,又要吃得苦头,敢于抛头露面。这是学生需要的基本条件。 再有,大多数大夫都不太愿意教导女子,即便下了命令,也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花样推诿逃避。 所以不如先从太医署官员家中挑出人选,宜精不宜多,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许多矛盾。 万事开头难,开端好了,后续才会有好的发展。” 李岱沉吟片刻,放她回去:“有空的时候,不妨用纸笔写下来,随时都可以送交给我。” 杜清檀笑眯眯地告辞并且继续吹捧:“能得殿下主持此事,真是百姓之福……” 李岱及时制止了她:“行了,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阿谀奉承之词,我听不下去。” 每次她对着他说好听话,他就特别不舒服。 明明是好话,她的表情和语气也很真挚到位,然而听在他耳里,偏就觉着异常讽刺。 杜清檀的表情一如既往地真挚:“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来了……李岱头痛地挥手:“走吧,走吧。” 杜清檀含笑离开,口是心非、阿谀奉承这种事,确实能少则少,大家都轻松。 一个杂役在半道上拦住她,笑得特别那啥。 “杜娘子,有人找,在周医令那儿。” 杜清檀就知道独孤不求来了,大大方方地打赏了杂役,一本正经地赴约。 周医令正陪着独孤不求说话呢,两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杜清檀恭敬而温顺:“医令,听说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