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一切如黎寒光预料,大羿死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作鬼将,改名宗布神,镇守度朔岛,之前幽都消失的名册想来也在他手里。大羿被妻子、徒弟背叛,从此视感情为敌。然而,越厌恶的东西,其实越说明在意。 黎寒光用嫦娥为饵,顺利引走了大羿。他以为自己终于能腾开手去找羲九歌,没想到,他才刚进入东天宫境内,就遇到了拦路之人。 穿着金色战甲的天兵齐刷刷横在路上,为首之人对黎寒光抱拳:“参见太子。黄帝有令,命您即刻回宫。” 黎寒光冷笑了一声,道:“若我不呢?” 天将抽剑,说:“那属下只能得罪了。” 天宫内,烈火已经将宫殿烧毁,青玉石台上处处都是火焰,玄帝端着衣袖站在栏杆后,叹道:“曾经天界说,只要有太阳升起的地方,羲九歌就不会被打败,我还当是昆仑谣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羲九歌是白帝的家事,玄帝、黄帝、赤帝等人不方便动手,便远远让开,隔岸观火。但羲九歌以一己之力对抗昆仑、西天宫众人,竟足足撑了一个时辰,还是让玄帝大为意外。 不过,玄帝看了看已经汇聚起乌云的天空,道:“终究要结束了。以一敌众,不自量力。五帝要让她遗忘,如何轮得到她说愿不愿意。结局早已注定,何必还自讨苦吃呢?” 姬少虞听到敛下眼睛,默默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她是在剖心期间醒来的,心口的伤没有包扎,鲜血源源不断涌出来,早已将她的衣衫浸得血红。她可以从阳光中汲取力量,神力绵绵不绝,理论上只要太阳不落,她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然而,理论只是理论,她天赋再好也只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疲惫、不受伤?何况她身上还带着心伤,能在围剿中坚持一个时辰,已经是奇迹。 玄帝召来雨神,将大团乌云赶到青天宫上空,阳光被挡住,天宫内迅速地暗下来。羲九歌补充神力受阻,出手时慢了片刻,被天兵寻到空隙,抛出一条锁链。 那条铁链靠近羲九歌手腕时自动收紧,死死锁住她手腕。羲九歌吃痛地皱了皱眉,她试图熔断此物,然而左手上的经脉像断了般,完全无法感应到灵气。 羲九歌只能靠单手,终究力有不逮,被另一条锁链缚住。两边的士兵趁机用力,拽着锁链往后拉,两条铁链霎间绷紧。 羲九歌失去法力后和凡人女子无异,如何抵得过数十位天兵的力气?她终于力竭,跌坐地面,双手被高高束起,像折翼的天鹅一样,再也无法发出法术。 士兵为了控制住羲九歌用了不少力气,沉重的手铐悬在她手腕上,立刻在她的皮肤上撞出红痕。她肤白胜雪,容貌姝美,那些红痕像瓷器上的裂纹一样,碍眼至极。 姬少虞看着忍不住心疼,低低叹道:“只要顺从根本不会感到痛苦,为什么非要反抗呢?” 他说完,顿了顿,自言自语道:“还是说,你就这么不愿意忘了他?” 白帝看到羲九歌身上青青紫紫的伤,面色不虞扫向两边天兵。天兵被白帝的眼神吓到,赶紧放松铁链。白帝慢慢走到羲九歌身前,说:“九歌,我只是想救你,你这是何苦?” 羲九歌透支法力太多,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停下来才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痛。她气息奄奄,说:“丧失自主的力量才叫死。如果我连决定自己爱谁的能力都失去了,只能任人摆布,那才是一个死人。” 白帝伸手,轻柔拭去她脸上的血污。羲九歌费力抬头,看到白帝低垂着眸子,眼睛里温柔淡然,却空无一物。 他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说:“安心睡吧。只要睡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就变好了。” 他声音温柔,羲九歌听到却觉得绝望。她从前只觉得兄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论发生什么都从容雅致,真乃名士风范,今日才知道,原来淡泊的背后是绝情。 哪怕她浑身是血求他,他依然可以温柔地和她说,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白帝封住了羲九歌灵窍,她连死都没法选择。羲九歌问:“为什么?我一直视你为亲兄长,哥哥,为什么?” 白帝看着羲九歌含泪凝血的大眼睛,这双眼如此美丽,里面的神情他却不喜欢。白帝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说:“因为你爱错了人。他不值得。” 他没预料她会活过来,没预料她会生情。他只当她是一个帮他巩固权力的“妹妹”,等他意识到时,她已经爱上了别人。 他明白自己的感情太晚了,她已经和另一个人私定终身。他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过,她不懂事,那他帮她重来。 这一次,他会将她带在身边,亲自守着她醒来,亲自教她读书认字、习武修炼。她是这世上和他血脉最近的人,会成为最合他心意的伴侣。 那些碍眼的、多余的东西,不再需要了。 羲九歌体力透支太多,仅是呼吸就已经耗光力气。即便如此,她依然咬着牙,定定直视白帝,斩钉截铁道:“我没有错,他值得。” 白帝看着羲九歌眼眸里不屈的光,心中觉得可惜,更多的是嫉恨。那个无能之辈都没法来救她,怎么能叫值得呢? 白帝不想再看到她心心念念想另一个人,他直起身,说:“够了,你闹了这么久,该做正事了。西王母的咒语竟然困不住你,看来只能本尊亲自来了。” 白帝伸手,正要给羲九歌下沉睡咒,忽然他看到羲九歌眼睛放大,里面迸发出亮光。白帝皱着眉回头,看到天上乌云不知何时散开一个洞,金光从上空洒落,灿灿的看不清景象。 白帝眯眼,不确定是真的看到一个人还是幻觉。 黎寒光从逆光中走来,剑尖上还滴着血。黄帝看到黎寒光,用力皱眉:“放肆,谁准你来这里的?” 黄帝为了拦住黎寒光,果真下了大手笔,黎寒光一路从宫门打到这里。黎寒光擦去唇边的血丝,说:“我来接我的妻。” “胡言乱语!”黄帝脸色更难看了,“你的妻子是神农氏之女,如今在南天界待嫁。青帝宫里,岂容你一个小辈放肆,还不快退下!” 黎寒光一眼就看到了羲九歌身上的血痕。她那双手会画精美的妆容,会布最复杂的阵法,会挥袖间救下无数人命,而现在,他们竟敢用烙链伤害她。 黎寒光眼睛里已看不到其他人,一步步朝羲九歌走去:“你立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妻子从过去到现在,从人间到天界,自始至终只有一位。” 白帝皱眉,恩威难测看向黄帝:“黄帝,你说过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帝脸上也十分挂不住,他急于拦住黎寒光,挥袖拍出一掌,重重打向他:“孽障,还不快停下!” 黎寒光横剑,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