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换个人,如果不是任析,那救命恩人便只是救命恩人。 恩情与感情是不同的。 谢臻也问:“你呢?你是因为看我可怜,所以才答应我的吗?就像那时候,你看我可怜,所以决定来救救我。” 任析没有谢臻那样果断,他被谢臻压在阴影中,看着谢臻的脸,凤眸半眯着,漂亮的眉毛松弛,发红的唇瓣微张,像是陷入回忆中。 谢臻没有催促他,但不可避免的,他心弦因为任析的静默而渐渐收紧。 他摸着任析的唇角,希望任析不要说出太过分的话。那他说不定今晚会把他弄哭。 任析忽地笑了下,道:“你说你是个坏人。” 任析刚刚对上谢臻的时候因记忆被封,还有几分害怕,总是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顺毛。谢臻发现他的目的后,固执的用他是坏人这一点来警告威胁任析。任析觉得谢臻就是个小孩,那种嘴硬,非要诋毁自己的小孩。 这种小孩很可怜,但往往不招人疼爱,因为他们犟的要死,生怕别人可怜一下他们。 任析那时候想,谢臻这样的怎么会是个坏人。 他觉得心软,不过世上让他心软的并非只有谢臻一个,而是万事万物,数不胜数,谢臻只是其中一个。 那是从什么时候起,谢臻跟万事万物不同,让他留下单独一份,只为谢臻一个人心软呢? 不太记得了,可任析清楚的知道,他想到当初在窥生镜中瞥见那个孩子摔倒后的脸,不再能保持如当初一般的,像是神祇俯瞰一般的怜悯。 而是一种涌动的心疼,一种想要回到过去,抱抱那个孩子,让他与世上苦痛绝缘,让他能够过,就像当初苏析在苍岭中那样,还未沾染魔气之前的生活。 无忧无虑,有父母疼爱,朋友相伴。 因为谢臻愿意威胁他,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 天生魔物是谢臻的命,任析固执的想要来改变这一点,可真正改变这一点的,是谢臻自己。 为了任析才做出的改变。 每一次他用“我会变坏”这种意味的话来威胁任析的时候,都是又一次在剖白:我愿意为了变好。 谢臻不懂自己话中潜藏的意思,任析也不懂,但他今天忽然懂得了这个意思,便觉得,谢臻会让他下意识觉得不同,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他捧着谢臻的脸,弯起眉眼笑着说:“你不是个坏人,所以我喜欢你。” 谢臻不懂任析藏在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看懂了任析眼睛里溢满的喜欢,不是怜悯,不是心疼,而是单纯的喜欢。 他心脏喧嚣,恨不得能将眼前这个人揉进骨血里,才能让他一直这样与自己在一起。 洞口的灵植慢慢摇曳,攀爬,将洞口外点点的星光遮住,也遮住了洞府内的两道晃动人影。 …… 结契大典的日期是梁丘穆定下的。 谢臻自从知道梁丘穆是什么身份,使唤梁丘穆使唤的非常痛快,一副自己也是梁丘穆长辈的模样。 梁丘穆:“……” 杜翁问:“你是不是惹了魔尊不悦?” 杜翁说的是任析。他以为是任析指使谢臻来使唤梁丘穆的,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让梁丘穆去处理。 梁丘穆:“……不是。”在摆谱呢。 早知道,他就该跟付苍年一起,把这混账轰走,不该让他待在魔尊身边。 谢臻每天好像很闲一样,实际上只是闲那么两刻钟,便灰溜溜的回到任析的殿中。 嗯,任析从前住的殿中,现在他多跟着谢臻去他那个破烂洞府住,不过按照谢臻的速度,那个破烂洞府很快就会变得金碧辉煌。 任析面前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池,里面翻滚这药液,升腾的雾气中掺杂着浓郁的苦味。 任析背对着谢臻,听见动静便反手对着他招一招:“快点过来,进去泡着试试看。” 上次的办法失败了。 他琢磨许久,又重新想了个办法。 谢臻解开腰带,穿着一身亵衣入水,白色的轻薄布料顿时若隐若现。 他单手倚靠在水池边,一手去把玩任析垂下来的发尾:“恩人,咱们日后得定个称呼吧?叫姓名太生疏,叫恩人也不够亲昵,日后结为道侣,我是唤你夫人呢,还是唤你夫君呢?或者我也叫你哥哥?” 任析耳根子一红:“你不能叫我‘温期’吗?” 谢臻把玩着手中乌黑的发丝,发丝被他沾上了些水,变得湿漉漉的:“这是你过去的名字,我不认识任温期,我只认识任析。不叫这个。夫君,夫人,哥哥,就这三个,你选一个。” 任析耳根子更红,在三个称呼中间来回转,转半晌都难以企口:“就……叫哥哥吧。” 谢臻哼笑一声,叫道:“哥哥?” 任析顿时后悔了。 他觉得耳根子一麻,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耳根子的红有向着脸上泛滥的意思。 谢臻若有所思:“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啊?那没关系,日后三个,咱们可以唤着用,哪日高兴用哪个,便用哪个,你说怎么样,夫人?” 任析真想给谢臻头摁水池里去! 他对着谢臻一甩手上的水,将自己的头发抓住来,转身就要走。但是谢臻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角,将他拉进水池中,抱在了怀里。 任析一身衣服泡水,湿透了。 这池子里的药水都是他废了功夫特制的,法衣也防不住。 任析沉了脸,谢臻见他真有些不高兴,讨扰:“我错了,好了好了,你高兴哪个就叫哪个好不好?” 任析不是在因为这个不高兴。 他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他不是个会轻易发脾气的人,尤其是对着亲近的人。 但他方才有些没来由的暴躁。 任析神情收整,变得无奈,转身要从水池中爬出去。 谢臻见他恢复,立刻重归原状,将人拉着不让走。 他脸色发白,既是被体内魔气折磨的,也是被涌入体内的药力导致的。任析看着他桃花眼笑盈盈的,唇色却白的像纸张,顿时心软下来:“算了,下次再胡乱折腾,你就一个人回你的洞府里去吧!” 谢臻才不怕他的威胁,将头无力的搭在任析肩头,带着笑意哼声:“嗯~知道啦。” 任析垂着眼睑,回想自己方才的情形,再次想到前几日自己未能用出的熔洗,心中确定一件事。 他走火入魔了。 早有征兆,早在他初入苍生宗,施展熔洗的时候,那一闪而逝的画面跟延迟用出的熔洗,就在征兆着这件事。 原本不至于到走火入魔的程度,只是执念罢了。没有这份执念,他很可能会被天道封住记忆更久,或者是动更多的手脚。 虽然他安排了窥生镜跟青萝绿裙在,但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