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宫十几号人,全靠沈轻稚一人份例供养。 若是不得宠的妃嫔,日子就要过得紧巴巴。 但沈轻稚却不用费心。 份例里的御膳房从来不敢克扣,份例之外的东西也不用沈轻稚出高价,归根结底,还是她身有恩宠,可以自在生活。 御膳房很是知趣,今日的事闹得沈昭仪特地跑了一趟碧云宫,耽误了她的美好时光,那就是御膳房的错。 所以这牛乳奶冻是御膳房特别孝敬她的。 孝敬来的东西,都不算在份例里。 位份、份例、月银,这些牵扯到衣食住行,牵扯到宫妃一日三餐,渗入到每一日的生活里。 故而为何宫里总是暗流汹涌,盖因人人都想过好日子,人人都想荣华富贵,只要恩宠少了些,家族权势落了些,日子立即便天翻地覆,大不相同。 谁都不想吃苦,也没人愿意吃苦。 这宫里,得宠的跟不得宠的永远过得是两样日子。 小主们见不到陛下,故而御膳房都可以随意拿捏,可若是因为小事惹了昭仪娘娘,即便这事也不过是昭仪娘娘举手之劳,御膳房却颠颠上门赔礼道歉。 这就是宫里的人生百态。 配牛乳奶冻最得宜的要数玫瑰卤子和茉莉卤子,这两样花卤是春日里盛开时做好留存下来的,只要用白酒封口,就不会霉坏,做上三坛可以吃用到来年。 除了芬芳馥郁的花卤子,还有果酱卤子,莓果甜酱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也适合配奶冻。 沈轻稚一直喜欢吃牛乳,今日的奶冻也很合她胃口,故而她也就把这事揭过,没去寻御膳房的不是。 之后几日,除了一直没好起来的赵媛儿,其余几个小主身体也都康健起来,还陪着章婼汐去御花园玩了一回,故而宫里那股子暗潮涌动倒是平稳了下来。 御膳房也算是松了口气。 沈轻稚也不管她们这些事,自顾自寻了章婼汐学软鞭,然而刚学了一日,次日起来沈轻稚就觉得浑身酸痛,几乎都要出不了门了。 章婼汐还特地过来看望她,特别认真鼓励:“不怕的沈妹妹,等你习惯了招式,多练几回,你就不会觉得疼了,一开始都很难。” “入门就好了。” 沈轻稚靠在罗汉床上,看着她一脸坚定,恨不得立即再给她展示一遍鞭法,生怕她气馁不学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紧接着,她就哎呦一声,不敢笑了。 这一笑浑身的肉都跟着颤,她觉得天灵盖都跟着疼了。 这还是她勤加锻炼,每日都打五禽戏的结果,那旁的闺秀们若是一上来便学鞭法,可不得下不来床。 沈轻稚咬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坚持下来,我想学的东西一定能学会。” 章婼汐眼睛都亮了。 她想了想,还是让章静宁上了一瓶膏药,给沈轻稚:“这是我家中惯用的跌打药,你若是觉得实在难忍,便用一用,能缓解酸痛。” 章婼汐顿了顿,又道;“当然,用太医院的跌打药也是一样的,不过我家这个是秘方,我觉得效果更好些,你可以让太医院的太医们瞧一瞧,若是觉得不妥不用也行。” 她一向很爽快,沈轻稚便让戚小秋接过,笑着说:“多谢姐姐关怀了。” 章婼汐非常认真:“不,我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陪我一起打鞭子,我都不知道每日要做什么。” 沈轻稚笑笑,同她说:“姐姐可以去御花园玩一玩,御花园景色极好,还能钓鱼赏景,姐姐可以去试一试。” “总归也没旁的事情做,是不是?” 章婼汐若有所思点点头:“我去了这么多回,倒是不知御花园还能钓鱼,多谢你告诉我。” 待章婼汐走了,沈轻稚便把那膏药递给戚小秋:“帮我在胳膊上上一些吧。” 戚小秋有些犹豫:“娘娘,这怕是不太妥当。” 沈轻稚便笑了:“当着这么多人给我的药,不可能有错,她敢拿出来,其实便已经有太医院的认可了。” 沈轻稚让戚小秋翻过瓶子,小巧的白瓷瓶下果然有太医院的签印,足见章婼汐心细如发。 戚小秋不由感叹:“端嫔娘娘可真不像是心思细腻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帮沈轻稚涂膏药,膏药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清亮的香气,倒也便宜。 沈轻稚正待说话,又是哎呦一声,好半天才缓过来。 “不行,我一定得学会这软鞭,哪怕只是简单能甩出鞭子去,也不枉我吃这一遭苦了。” 戚小秋放轻手劲儿,轻轻帮她按摩,一边道:“娘娘一定能成,我还没见娘娘又什么事办不到的。” 沈轻稚眉开眼笑:“你可真会夸我。” 她话音落下,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怎么夸你了?” 沈轻稚眨眨眼睛,忙让戚小秋帮她放下袖子,挣扎着坐直身体。 “陛下怎么这会儿来了?”沈轻稚扶着戚小秋的手,深吸口气准备站起身来。 “不用多礼。”萧成煜的声音跟他的人一起出现在了雅室里,他似闲庭信步那般,一步步来到沈轻稚面前。 萧成煜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月白长衫,腰上系了一条白玉腰带,把他精瘦的腰身展露无遗。 脖颈处的圆领恰到好处,衬托得他脖颈修长,玉树临风。 萧成煜一进来就看到沈轻稚坐在那龇牙咧嘴,难得没了往日的优雅雍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出手,扶住了沈轻稚的胳膊,让她坐回罗汉床上。 “这是怎么了?” 沈轻稚这会儿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敬事房没有提前过来知会,萧成煜怕是今日要在景玉宫用晚食了。 这几日萧成煜都忙,沈轻稚早晨也觉得自己身体酸痛并无大碍,便没叫敬事房撤了牌子,倒是闹了个不凑巧。 沈轻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陛下今日来得不赶巧,臣妾这也无法侍寝。” 只要沈昭仪觉得羞赧,那她便是臣妾。 萧成煜挑了挑眉,倒是并不如何急切,只上下打量她:“你同人……打架了?” 沈轻稚都不敢摇头,只是梗着脖子道:“臣妾前些时候去找端嫔娘娘说话,正巧看到她在舞软鞭,便求了端嫔娘娘教教我,谁想到才练了一日,我便成了这般模样。” 沈轻稚叹了口气:“倒是我自大了,以为自己一贯身体康健,学些武艺也无不可,可这世上哪里有一蹴而就的事,学武大抵是这里面最难入门的。” 身体上的疼痛,看不到进步的苦练,会阻拦很多想要入门的人。 沈轻稚学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到会是一个积年累月的过程,却没想到第一日就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萧成煜见沈轻稚在这念叨,却并无懊悔神色,反而很是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