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旺盛了几分。 而火堆边上,也比最开始的两个人,又多了一个人。 三人于火堆边说着些闲杂之语,不过是王家的鸡、李家的狗,似全然无关龟兹与突厥。 然听过了薛琅与副将他们所说的暗语,嘉柔心知这些鸡和狗,决计不似真的鸡和狗。 她虽听不懂,却也静悄悄趴在薛琅的背上。额上不知落下了何种夜出的虫子,刺得她又麻又痒。 她牢牢记着薛琅的叮嘱,强忍着不去挠。未几那虫儿似爬得无趣,振翅飞走了。 又过了不多时,近处似乎来了一群田鼠,欲在这夜间寻上两口吃食。 其中一只扒拉着薛琅的腿簌簌爬了上来,蹲在他的肩头同嘉柔大眼瞪小眼,待忽然察觉眼前的是人类,只惊得连呼喊一声都没有,便纵身一跃而下,带着同伙仓皇消失在草丛中。 她抿嘴略略偏头,但见她前头的薛琅一瞬不瞬注视着前头的火光处,不欲漏过任何一个字。 远处火边那三人的声音陡高,似因鸡与狗产生了争执,待几息密集的争吵后,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那三人的争吵当即停下,其中一人大步离开。待归来时,身畔已多了一个身形极其高大威猛的郎君。 那人一来,四人重新开始商议,说的话却从吐火罗语换成了另外一种极陌生的语言。 薛琅眉头倏地拧住。 只这般听着那四人叽哩哇啦说了半盏茶的时间,他决计不再浪费时间,拳头一握,正要下令收网捉人,却见火边那四人忽然哈哈哈连笑了几声。 而他背上的嘉柔,清浅呼吸顿时紊乱,身子也猛地抖了两抖,竟像是想笑又尽力强忍的模样。 他只思忖一瞬间,便悄无声息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安全处,将她放下来,“你方才,笑什么?” 她心虚地垂了脑袋,“我错了,我答应你的,未能做到……”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按在她肩上,尽量让声音更温和:“你听得懂他们说什么?” 她咬着唇点一点头。 “他们说了什么笑话?” “有些粗俗……” “说。” “新来的那个壮汉说,老斑鸠今夜来不了,是因昨夜如厕时被蛇咬了腚,一瓣腚高隆赛过昆仑山,下裳都穿不上,更不能骑马……” 她话尚未说完,却重又被他背在身后,叮嘱道:“竖起耳朵,一句话都不能落下,知道吗?” 她连忙抓住这机会,“你同我结义之事,还作数吗?” — 清晨林间雾气渐起。 一众人出了林子,先后跟随离去。 嘉柔爬上高高的树子,看着先是那四人的身影消失在日出的东方,过了不久又看到薛琅的人马顺着东边跟随而去。 漫长一夜,就这般过去了。 她同他说了些听来的突厥暗语,作为交换,他只在离去之前匆匆同她道:“你先回屯田地医治牲口,你关心之事,待我归来,细细同你商议。” 他看她的神情几多复杂,不知要同她商议怎样的大事。 树下是一个留下来护送她的副将,正在催促她:“可看见了大力?” 她将屈指凑在唇边,吹出一个响彻整座密林的呼哨声。 两息后,从东南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回应:“格尔嘎——”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重点情节还差一千字就能写到,可时间到了,只能先停留在这里。我吃个午饭马上去挥爪子,凌晨0点就可看。 第37章 午时的日头肆虐悬挂于昆仑山顶, 艳阳与西川河水的交汇处,是安西军在龟兹三大屯田地的其中一处。 隔着滔滔的西川河,正好与白银亲王在乡间长居的庄子比邻而居。 嘉柔在一位李姓副将的护送下, 十分顺利到达此处, 并未与七公主的人狭路相逢。 数千房舍鳞次栉比,耕田一畦接着一畦,在房前屋后步排开。 水渠已经挖好,兵士们正在渠中搭建两架水车。届时将西川河水引过来, 不但能浇田, 还能养鱼。 不过短短十日, 酷暑暴晒的日头已将房舍晒干了六七成, 这般下去, 最多再等十日, 兵士们就能从临时搭建的帐子里搬进去, 养鸡过日子。 得知嘉柔是被薛都护遣来给牲畜瞧病, 牧监不敢违令,专程带着她前去牧圈。 病牛病马已被单独隔开,加起来已多达六十几头。 牧监推开一道栅栏, 同嘉柔道:“这里是最严重的两头牛。” 嘉柔跟着进去,只见两头牛躺在厚厚的稻草上, 皆粗声喘着气, 数日未进食, 肋骨已根根可见。其中一头的额间长着指甲盖大小的月牙形白色印记, 正是曾与嘉柔有些渊源的那头褐牛。 十日之前她在都护府遇上它时,它正值康健, 毛色亮泽。何曾想到今日再见, 它已是这番模样。 它的边上放着满满一盆切碎的紫花苜蓿草, 这是牛平日最爱吃的草,但凡有丁点儿胃口,都绝不会这般放着。 她心下沉甸甸,当即快步到了它身畔,蹲下去轻抚它的脑袋,只觉入手滚烫。它的四蹄、身子,也是一般烫手。 它的腹部高高隆起,轻按弹手,已是又胀了腹。 她忖了忖,翻开它的眼皮,但见一层黄白水样膜将眼珠全都包覆。 “如何?”牧监轻声询问。 她并不答话,只又将另一头牛也查探过,症状与方才那头一模一样。 “是寄生蠹虫之病。”她沉声道。 牧监见其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心下一沉,又追问,“可能看出是何蠹虫?” “可收集了它的草粪?”她问道。 牧监忙唤人端来一个木盆,里头是半盆牛粪。 牛粪本洁,草原上的人到了冬季,甚至用牛粪擦碗生火。病牛的草粪呈溏稀状,气味全无草味,腥臭难闻。 牧监道:“病牛与病马的草粪皆查探过,尚未曾瞧见肉眼可及的蠹虫。” “可有牛马出现抽搐之症?” “尚无。” 嘉柔略略松了一口气。 若还未抽搐,便还能有救。 她见过最严重的一只牛,持续抽搐口吐白沫有半日,众人皆言不能活,可最终还是被她外祖父救了下来。 今日但凡外祖父或哪位舅父在此,定然一眼便能瞧出因由。而她这个半桶水想要力挽狂澜,怕是有些太过拿大了。 她提笔写下一道方子,同牧监道:“能不能立刻起效,尚未可知,只能暂且一试。” 牧监唤来诸兽医看过方子,但见其上皆是除了驱虫克蛊的药材,还有人用的活血化瘀的几喂药,用在牲口身上实则太过奢侈。可她既是薛都护遣来,众人只得依从,当即有人拿着方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