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写范围,态度之热烈与刚刚天差地别。 岑稚大概扫一眼,六年级的英语单词对她来说自然是毫无难度的。 按着顺序往下念两个,余光瞥见小朋友脑袋埋得很低,坐姿别扭。 岑稚没多想,习惯性地打乱顺序,跳开中间几个:“traffic。” “嗯?”小朋友刷地抬起脑袋,“小婶婶,第三个好像不是这个。” 旁边打着游戏一直没说话的谢逢周扑哧笑了声:“怎么,影响你作弊了?” 谢施安:“……” “谁作弊了。”小朋友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你不要乱讲。” 谢逢周打完一局,拎着PSP边角轻敲他脑壳:“小孩要诚实。”瞥他一眼,“还有,别对着我老婆脸红。” 岑稚:“……” 小小少男心思被戳穿,谢施安扭捏地瞟岑稚一眼,嘟囔:“我记不住嘛。” “记不住就想办法记住。” 谢逢周抱着胳膊,难得语重心长,“你小叔叔我当年高考,天天点灯熬油到凌晨三点,路灯不黑我不睡。” 真的假的? 岑稚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谢施安小朋友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你熬到三点是备考吗?明明是熬夜给你喜欢的女生写情书,还被二爷爷逮到了!” 话音一落。 房间里忽地安静下来。 岑稚正听热闹,闻言微微顿住,嘴角弯起的弧度一点点抿直,垂眼看着英语单词书,假装没往心上放。 谢逢周不解释,也不否认,把PSP搁到桌上,语气漫不经心道:“你管我写什么,我是想让你学习一下这种只要熬不死就往死里熬的精神。”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赢,谢施安不想理他,扔掉单词书,拉着岑稚往外跑:“小婶婶我带你出去玩!” “别跑太远。”后面传来的声线懒懒散散,“记得把我老婆送回来。” 晚饭还没做好,别墅□□院里楼台亭阁修建得清幽雅致,霞光漫天。 小家伙完全就是为了报刚刚作弊被戳穿的仇,牵着岑稚一进后院,就悄咪咪打小报告:“小婶婶,我没有骗你,小叔叔真的熬夜给女生写情书。” 说着,还举起胖乎乎的小手和岑稚比划一下,“有这——么多哦!” 这人是写了本书吗,岑稚震惊,想知道后续:“被发现了然后呢?” “然后?”小朋友挠挠脑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你舅爷爷没说什么吗?” “没有啊。”小朋友天真道,“二爷爷和二奶奶对小叔叔很好的,从来不骂他……哦,不对不对。” 谢施安摇摇头,“二奶奶好像不太好,我听绛绛姑姑说,小叔叔小时候因为二奶奶被送进了U……U……” 想半天没想起来,“UFO?” “……”岑稚纠正,“ICU吧。” “对对。” 谢施安重重点头,“嗯,ICU。” 岑稚心下惊诧。 她猜出靳楠和谢逢周之间可能有什么矛盾,但没猜到会这么严重。 为什么会进ICU? 靳楠看着完全不像会打小孩的家长。 惊诧过后,就是被软针扎过的、细细密密的类似于心疼的情绪。 小时候是多小。 他当时几岁。 岑稚心不在焉地被小家伙牵着手沿小路往前走,不知道走到哪儿,隐约听见一阵泉水叮咚般的琴声。 她抬头,发现是琴房。 琴房门没关,谢施安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扒着房门探出脑袋,往里看,看完还对岑稚招手。 琴房里两道门,从里边往外,看不见外面的人。岑稚站在谢施安身后,手扶着门框,跟着探出头。 琴凳上坐着的谢怀榆背对门口,低着头,手指从容地按动黑白琴键。 庄兰旗袍加身,挽着发髻,手臂舒展,和着琴声在他身侧翩然起舞。 橘黄落日从玻璃窗外洒进来,穿透细颈瓷瓶里的几支梅花,和两人的影子一起投在雪白墙面上,像副水墨画。 岑稚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词。 璧人成双。 头顶传来重量。 岑稚回过神,仰起脸。 谢逢周像她和谢施安一样,单手扶着门框,下巴搁在她脑袋顶上,跟着探出头,懒洋洋地问:“在看什么?” 他离得太近,气息轻轻慢慢地全部落进岑稚耳蜗里,带出酥麻痒意。 “……没什么。” 岑稚不自然地直起身,发现他手里拎着块滑板,“你拿这个干嘛?” “给谢施安拿的。”谢逢周另只手把小朋友提溜过来,板子丢他怀里,“上星期不是说想要?买回来了。自个儿玩去吧,别霍霍人了。” 谢施安烦他归烦他,家里最喜欢的还是他,完全被谢逢周拿捏得死死的,听到这话抱着板子颠颠地跑了。 琴房里两人完全不受打扰,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 谢逢周倚着墙,看岑稚把门轻轻关上,道:“弹钢琴我也会啊。” “什么?”岑稚转头。 “变老也是。”谢逢周挑着眉,自顾自地接着道,“咱俩都是。” 他正对着窗外的傍晚,眼神被夕阳浸润地湿漉漉的明亮,对她笑了下。 “所以你不用羡慕别人。” – 吃罢晚饭,谢逢周有事要去公司,靳楠让司机张叔送岑稚回御庭水湾。 岑稚和谢逢周结婚之前没觉得,现在发现他其实也挺忙的。 他给人的感觉太松散自由了,不像那种天天加班的高级社畜。 五折有段时间没回家,晚上被岑稚牵出去遛弯时格外兴奋,撒欢狂奔,力气大得岑稚拽都拽不住,被迫跟在它后面撒脚丫子跑,凌冽寒风将脸扑得生疼,完全变成五折遛她。 没五分钟岑稚就头晕眼花,兜里手机震动半天才反应过来接。 她在呼啸的北风里努力辨认谢逢周的声音:“啥?你今晚要吃斋?” 谢逢周:“……” 谢逢周:“我说,我今晚要出差。” 那么突然吗,这回岑稚听清了,莫名有些失落:“什么时候回来?” 谢逢周不答反问:“你能把玫瑰养活几天?” 岑稚给手机开扩音,呼吸在寒风里冻成白雾,不确定:“三天?” 对面嗯一声:“那我后天回。” 心窝被小狗用尾巴软乎乎地挠了把,岑稚听懂,耳根发烫,还没来得及吭声,下一秒又被五折‘嗖’地拖走。 “……” – 终于遛完五折,岑稚浑身上下跟散架似的难受,洗完澡脑子里蒙蒙地疼。 本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喉咙里干疼,翻出水银温度计量了下,三十七度五,有点低烧。 岑稚从小到大很少生病,所以没太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