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轻咬住她的耳垂,感受到她身体的颤动,他低低笑了:“怎么办,儿臣还想对你做更无耻的事。”
云绾只觉心头最后一根弦也崩裂了。
果然,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一丝正常人的幻想。
他便是这般,明明白白的无耻,彻头彻尾的禽兽!
在司马濯的薄唇即将游移到她颊边时,云绾再也抵抗不了这份悖乱荒唐带来的打击,双眼一闭,昏昏倒去。
看着瘫软倒在怀中的小太后,司马濯:“.........”
身体那股蓬勃燥意尚在灼烧,他磨了磨后牙,而后惩罚似的捏了下她的脸。
真是个小废物。
眨眼又过了几日,以丞相石汝培为主的百官,按律替先帝拟定遗诏,立皇三子司马濯为嗣君,灵前即位。
皇后云氏尊为太后,后宫其余妃嫔皆按品阶升为太妃、太嫔,有子嗣者仍居于后宫,无子嗣者前往皇家寺庙,替先帝祈福。
遗诏宣发之后,群臣痛哭,叩拜听旨,之后便移班谒见新帝,祝贺皇帝即位。
头三日殓礼过去后,云绾便回到凤仪宫――
然而凤仪宫并无金嬷嬷身影,只有玉竹这个大宫女在,一见到云绾顿时哭成个泪人儿,直哭“娘娘您受苦了”。
云绾细细问了她一些宫中之事,说起金嬷嬷,便是那日她派人过来后,金嬷嬷急忙忙就出了门,之后就了无音讯,再未归来。
新帝继位,事务繁多。
云绾派人去紫宸宫问了好几回,司马濯才叫李宝德传信,说是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便会将金嬷嬷和大公主放了。
云绾无奈,只得耐心等待。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那夜在祥平宫灵堂,他要对她不轨,她却晕了过去,没叫他得逞。
那日之后,她便再没见到他。
这叫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那天叫他扫了兴,他心生不快,再不愿见她。
若放在从前,他不愿见她,她自是求之不得。可现下,他手中捏着金嬷嬷和大公主的性命,这便叫她有一种极其矛盾的心理――
既怕他对她不轨,又怕他对她完全失了兴趣,不管不顾杀了金嬷嬷她们。
意识到自己现在竟然以“色相”为筹码,云绾不禁自嘲,堂堂一国太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她愧对先帝,更愧对自己的良心。
就这样在内心反复的煎熬里,总算捱到了新帝登基大典那日。
金龙殿内,云绾一袭华丽的太后礼服,看着那身着十二章纹饰帝王衮服的年轻男人,在众臣山呼万岁声中一步步走向那把高高在上、象征着至尊荣耀的龙椅,心底一片冰冷的麻木。
输了,输得毫无疑问,输得彻彻底底。
也是,从一开始她就该清楚,现在的云家和五皇子,有什么资格与势头强劲的司马濯对抗呢?
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登基大典结束,新帝还有祭祀等繁琐章程要忙,云绾以身体劳累为名,先回了凤仪宫。
按照司马濯的承诺,今日他便会放金嬷嬷回来,并放大公主出宫回府。于是云绾特地派玉簪带人去宫门前守着,隔半个时辰回来报一次口信。
从午时到未时,再从未时到申时,直到日头西斜,绚烂的紫红晚霞绵延天际,依旧未见大公主出宫的马车。
“再过不久,宫门就要关闭了,难道他在诳我?”
望着天边沉沉暮色,云绾犹如如巨石压顶,胸口闷得发慌,转念再想,像司马濯这种无耻卑劣之人,便是失信也不稀奇,自己怎能对他抱有期望?
可人总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总不愿死心。
揪着帕子惶惑不安地在殿内来回走动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云绾望着昏暗天色,索性把心一横――
“玉竹,安排辇舆,我要去紫宸宫一趟。”
她要亲口问问司马濯,他为何出尔反尔。
玉竹这边领命下去,可没一会儿,她就着急忙慌跑了回来:“娘娘,不好了,走水了!”
“什么?!”
云绾大惊失色地走到窗户边,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凤仪宫有任何烟尘,刚想再问玉竹,忽的见到西方天边一股火光冲天――
“那是…嘉寿宫?”她的声音颤抖着。
“好像是的。”玉竹也吓得不轻:“自从先太后过世,嘉寿宫除了几名洒扫宫人,再无旁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水呢?娘娘,咱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云绾回过神,一种巨大的不安笼上心头,她急忙道:“快,快派人去看看情况。”
玉竹忙去了,云绾按着突突直跳的心口,跌坐在榻边,只觉强烈的恐慌与害怕。
司马濯今日登基,姑母的嘉寿宫就着火了?未免也太巧合。
就在她惊骇茫然时,外头再度响起一阵骚动,伴随着宫人们的惊呼:“嬷嬷,嬷嬷回来了!”
金嬷嬷?!
听到这动静,久违的喜悦涌上云绾心头,她的脸上也露出多日未有的笑意。
就在她满怀期待地朝殿外看去,下一刻,看到赤足披发,浑身是血的金嬷嬷,嘴角才将升起的笑意霎时凝固。
“嬷嬷!”云绾惊呼,脚步僵在原地,想上前去又不敢。
金嬷嬷形容疯癫,但是听到云绾的声音时,那张饱受折磨的苍老脸庞上露出一丝清明:“娘娘,我的娘娘啊!”
她大声哭嚎,一头苍苍白发乱糟糟在身后,伏地大哭,犹如一具腐朽枯尸:“完了,完了,大势已去,云家要完了啊――”
云绾大骇,心下发凉,再顾不上其他,上前扶住她:“嬷嬷,到底出了何事?这些时日司马濯把你关在何处?”
金嬷嬷扬起脸,脸上斑斑血迹吓得云绾瞳孔一缩,她老泪纵横,嘶哑哭诉:“那禽兽不如的东西一直将老奴关在嘉寿宫的柴房之内,刚才还放火将嘉寿宫一把烧了........对了,他还说要开皇陵,将老主子的遗体拖出来,挫骨扬灰!”
“什么!他敢!”云绾愕然,此等大逆不道行径,他也不怕史书工笔,遗臭万年!
“他有什么不敢,他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义的畜牲!早知如此,当初老奴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将他弄死,现在好了,养虎为患,终成灾祸!”
金嬷嬷捶胸顿足,忽的又想起什么,一把抓住云绾的手,双眼睁得极大:“是了,老奴逃出来的时候,听到大皇子和大公主已经被他关入禁宫地牢,他还派兵去了云家……完了,完了,娘娘,他睚眦必报,这次云家真的完了!”
大皇子、大公主被捕,派兵云家
字字句句如锋利冷刃直插云绾心口,顷刻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若说晋宣帝驾崩时,她的天塌了一半,那么现在,她只觉得头上的天全塌了。
何为灭顶之灾?这便是了。
“娘娘,我苦命的娘娘啊……”金嬷嬷看着云绾失魂落魄跌倒在地的模样,更是嚎啕大哭。
云绾此刻却是哭不出来,魂魄被抽走般坐在地上,秋日地砖寒凉刺肤,她却丝毫不觉般,双眼麻木地枯坐,脑中只不停的重复着,完了,彻底完了。
是她太天真了,竟觉得只要顺着司马濯,待他顺利登位,不求保住云家的荣华,起码能饶过云家人、饶过大公主和大皇子的性命,叫他们得以苟活。
事实却给了她惨烈一巴掌,叫她知道对一个残暴不仁、品行卑劣之人抱有侥幸,是这世间最蠢的事。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向稳重的金嬷嬷此刻也惶恐无措:“他就是个疯子,自古以来,哪个皇帝像他这般荒唐?他竟然真的放火把太后寝宫烧了!疯子,疯子!”
怎么办。
云绾麻木的眼珠动了动,心底苦笑,面对一个疯子,道理讲不通,打又打不过,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皇子大公主都下了狱,云家也被抓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自己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讷讷念着,颊边笑意越发艰涩。
不多时,金嬷嬷望着她缓缓从地上起身,踉踉跄跄走向里间的妆台。
“娘娘?”金嬷嬷诧异。
“嬷嬷,您从前一直给姑母梳头,如今我也是太后了,劳烦您也给我梳个头吧。”
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眸,金嬷嬷心头一阵悲伤的柔软,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好,奴婢给您梳。”
一炷香后,云绾梳着稳重大气的妇人发髻,又换上晋宣帝出殡之日才会穿的全套大礼服,揽镜自照。
黄澄澄的全身镜里,身形娇小的年轻太后一袭素服,未施粉黛却不减清艳的脸庞挂着一丝凄婉的浅笑。
“嬷嬷,我好看么。”她问。
“好看。”金嬷嬷似有预感般,泪如雨下:“十六娘一向是云家最好的小娘子。”
“十六娘啊……”
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云绾有些恍惚,再次回神,眼底闪着朦胧泪光:“嬷嬷,我早不是云十六娘了,我现在是大晋朝的太后。”
稍顿,她道:“嬷嬷,您送送我吧。”
金嬷嬷看她一眼,而后整袖敛衽,双膝跪地,端端正正行了个三叩首大礼――
“老奴恭送太后娘娘。”
“老奴恭送太后娘娘。”
“老奴…老奴恭送太后娘娘啊――”
最后一个头嗑得很重,地砖上都发出咚得一声巨响。
待金嬷嬷再次抬首,便见那抹纤细素白的身影,肩背挺得笔直,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如一缕清风,一束月光,一捧香雪,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后,祥平宫,屏退宫人后,灵堂大门紧闭。
云绾艰难爬上香案,将那长长的白绫投上房梁,用力地打了好几个结。
双手拉住那圈环时,她不禁自嘲,前几日她被司马濯抱坐在这香案上时,哪里想到今日她会站在上头投缳自尽?这世间事,实在难料。
晋宣帝的棺椁尚未封棺,遗体用彩绣龙纹的明黄色锦布盖住,云绾踮着脚,面对着那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的遗体,低声喃喃:“陛下,臣妾无能。若叫那禽兽捉去,指不定如何折辱,倒不如死了,落个清白,真到了黄泉也有脸见您……”
她边说,边将缎圈套在脖子上,当白缎紧勒住脆弱脖颈的一瞬,心下不是没有迟疑。
她怕疼、怕死,而且听说吊死鬼的舌头都很长,形容可怖,她也是爱美的。
踟蹰一阵,她咬咬牙,死都要死了,还想那么多作甚,现在双腿一蹬,总比叫司马濯捉住要好,他连姑母的遗体都要扒出来挫骨扬灰,难保抓到自己不会行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两厢一比较,云绾不再犹豫,“陛下,臣妾来了,您在黄泉等等我……”
深吸一口气,她用力踢开香案之上垫脚的蒲团。双脚迅速腾空,本能地前后挣动着。
不一会儿,那双穿着玉色绣兰花绣鞋的脚挣动的幅度渐渐地越来越小……
突然,灵堂大门突得“砰”一声被撞开,伴随着宫人们惊慌失措地高喊“娘娘”声,一道暴喝在肃静庄重的灵堂里响起――
“她今日若有个好歹,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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