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宜缩了缩脖子。 和之前一样,沈兆庭最终没训她,只说明天叫人来看看,修不好就换一个。 初宜嘻嘻一笑,又一次逃过一劫。 北城大学对面,她那套两百七十平的房子,曾经被沈兆庭说成是可以偶尔落脚,出乎初宜意料的,虽然他今天一进门就是一大通大扫除,但其实没对她这小公寓发表过负面/评价。 她自己很喜欢这个房间,当初能从学姐手上租过来,还开心了好几天。 初宜拍过无数张晨昏中的厨房窗外的亚瑟王座,和卡尔顿山的纳尔逊纪念碑发给沈兆庭。 他知道她的开心和满足。 他怎么这么好。 初宜趴在桌上,看他来回擦着早已经锃亮的厨房岛台,也不那么想揶揄他了。 事实就是,她真喜欢他。 吃完饭,分类好厨余垃圾,沈兆庭又去洗了个澡。 初宜手上连一份待做的作业都没有,闲得发慌,可再让她生生听完一遍沈兆庭洗澡的水声——那种折磨,坚决不可能了。 她掏出平板,开始——真题训练。 国内的驾照虽然也能在这边开一年车,但初宜还是打算考个当地的驾照,一劳永逸。 俗话说,生命不息,考证不止。 她就是铁血考证人。 前几天刚收到brp和临时驾照,初宜预约的理论考试就在明天。 这会儿真题训练,倒也合情合理。 沈兆庭可能就是简单冲了一下,没过多久,至少,初宜的危险测试还没看完,他就出来了。 初宜的床不大,宽只有一米五,他又人高马大,上床的动作间,床垫下陷的明显。 他看了眼初宜的iPad屏幕,默默得没出声,耐心等她做完。 初宜趴在那里,只感觉脊背发紧,一通操作猛如虎,态度端正地开始,潦潦草草地结束。 好在分数还算漂亮,不至于在沈兆庭的眼皮子底下丢人。 初宜看了眼分数,默默起身,探身将平板放在与床只隔一条窄窄的过道的书桌上,爬回来在床沿躺下,然后扯起被子,把自己裹住。 一系列动作做得低眉顺眼,也不看人,垂着眼眨巴眨巴。 沈兆庭眼里掩着笑,半晌,道:“睡觉?” “噢。” 卧室顶灯的开关,门口和床边各一个。 沈兆庭关了灯,初宜那边的感应夜灯一时还没灭。 暗调的橙黄色灯光浅浅铺在床头,打在初宜露出来的一小半脸颊上。 沈兆庭歪身躺下时,看见她下意识缩了缩。 “什么时候考试?” “什么考试?” “驾照。” “……明天。” “嗯。” 顿了顿,初宜问:“过了有没有奖励?” “有。”沈兆庭道,“你先分一点被子给我。” 初宜这小公寓的哪个部分都小,床小,储物空间也少。 卧室仅一间,被子也只有这一床。 她咬了咬嘴唇,心跳得好像要从喉咙口窜出来,慢吞吞地松开了攥着被沿的手,打开一条缝隙,让沈兆庭的肩膀挤了进来。 他紧接着伸手,扯了把初宜的枕头,拽到跟自己的挨着,又揽住初宜的背,把她的人也带到自己身边。 一床薄被下,两个紧挨的枕头,两个亲密的人。 初宜身上有股微微发甜的果香,在被子里温热的空气中氤氲过后,带着温度钻进沈兆庭的鼻腔。 把人从床边捞回来以后,他的手就从初宜背上离开,这会儿正放在她脸上,拇指来回摩挲,蹭过她发烫滑腻的皮肤,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眼角。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既不是初宜想象中那么躁动迫切,但也没有冷清。 她心里的忐忑还在,可更多的,是安定感,和放松。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初宜才反应过来,沈兆庭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也才明白了,下午,在厨房门口,他们俩分开时,沈兆庭眼里的那点笑是什么意思。 他是故意吓她的,没想到,她不仅没被吓到,还傻傻地接受了。 初宜抓住他还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送到嘴边,在虎口处咬了口。 沈兆庭从胸腔里溢出一声低沉短促的笑音,低了低头,跟她额头抵着额头,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其实可以大概看得清彼此,他的眸子发暗,嗓音低沉发哑,带着暧昧的缱绻:“别招我。” 初宜也闷闷地笑了声,反而大着胆子朝他怀里蹭,两手圈住他颈项,脸埋在他颈间,胡乱地拱来拱去。 沈兆庭的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重新伸手,松松揽住她的后腰。 小姑娘清瘦,腰上更没有多少肉,细细的一把,在睡衣下面显得空空荡荡的。 初宜没了后顾之忧,在沈兆庭身上撒欢似的粘糊。 他们还从没这样亲近过,有那么一瞬间,初宜有一点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很多年的感觉。 她趴在沈兆庭身上,凑到他耳边,讲几句没营养的悄悄话,沈兆庭纹丝不动,偶尔还给面子地回应两句,没一会儿,初宜又福至心灵,稍微直起上身,两手捧住他侧脸,低头在他唇上玩儿似的一下下地亲。 她是把他当成了大玩具。 开始的“别招我”对初宜来说根本不是警告,反而成了她恃宠而骄的凭证。 她知道,至少今晚,他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可他毕竟是个活人。 这晚,初宜对危险的感知迟钝得可怕,等沈兆庭按住她后腰时,才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两个人都穿着睡衣,硌着她的腿的,怎么会是沈兆庭的皮带扣。 爬下沉兆庭的胸膛时,初宜差一点就同手同脚。 她满面烧红,躺得比木乃伊板正。 等了又等,才终于等来身边一声含着纵容的低叹。 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初宜背对着被沈兆庭抱在怀里的姿势,她翻了个身,沈兆庭就跟着起身下了床。 整夜无梦,睁眼时就神清气爽。 初宜伸出脚,去探从窗帘缝里露进来的几缕阳光,心里好像被塞满蜜糖,比甜甜圈腻上一百倍。 吃完早饭,两个人一起出门。 初宜的驾照理论考试很顺利,一遍通过。 午饭还是沈兆庭做,睡了个短暂的午觉,下午,初宜去上课,他也穿了件连帽卫衣,桌上就放初宜用不着的笔记本,一大堂课下来,为了做样子,也记了半页笔记。 手牵手走出教学楼时,初宜在反光的玻璃门上看到了他们俩的倒影。 同款球鞋,沈兆庭一身黑衣黑裤,面色淡漠,好像没睡醒,她也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衣,恍惚间,真有点像是一对学生情侣。 带着沈兆庭和小组同学一起去吃波兰菜,他的话不多,但也并没有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