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和寻常男人没两样,低俗而龌龊,他简直有些痛恨自己身体本能的反应了。 “徐行。”邬宁唤他:“也给我倒杯茶,好热哦。” “……嗯。” 慕徐行把茶端过去,邬宁借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视线往下一扫,又立即收回。 其实挺有意思的。 邬宁记得,慕迟那会也这样,只要看到她就两眼发光,小狗摇着尾巴似的扑上来,分明是很容易害羞的性子,偏偏摊上个总是欲求不满的身体。 “好了,不喝了。” 慕徐行随手将杯子放到一旁的矮柜上,一声不吭的跪爬到邬宁身后,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即便邬宁不看他,也晓得他此刻神情是黯淡无光的。 多大个人了,还装可怜。 邬宁很不吃这一套,到底是把书看完了,等头发干了才躺下。虽然她这会清心寡欲,但仍遵循约定,搂着慕徐行的腰入睡。 慕徐行觉得这简直是一种缺乏人道主义精神的折磨。他闭上眼睛,尝试默诵三字经,元素周期表,圆周率都背到了小数点后一百多位,可还是……根本睡不着。 慕徐行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陛下……” “嗯?” 邬宁也睡不着,为着燕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多多少少会有些心烦。 慕徐行垂眸,隔着被子,缓慢地轻拍着邬宁的肩膀:“别想太多,早点睡。” 第52章 又是一年樱笋时。 霖京城的樱桃较比旁的地方更早结果,头一批可以采摘的被称之为早春樱桃,早春樱桃皮薄汁多,娇贵非常,哪怕小心翼翼地看护,一路颠簸着送到宫里,也免不得千疮百孔,这等品相绝不能呈到御前,只好用来做菜。 晚膳一道樱桃肉合了邬宁的胃口。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慕徐行说:“明个儿清早,我们去城郊庄子上吧。” “去做什么?” “摘樱桃吃呀。” 慕徐行手上动作一滞,将那块本欲夹到自己碗中的樱桃肉送到邬宁跟前:“一来一回……是不是要很久?” 邬宁想了想道:“差不多一个时辰,不耽误什么。” 慕徐行闻言,点点头,再没有动过那盘樱桃肉。 饭毕,宫人们撤席的撤席,沏茶的沏茶,井然有序且雅雀无声,这便叫殿外那渐渐逼近的脚步显得格外清脆。 邬宁用湿帕子擦了擦手:“叫他进来。” 来人是郑韫。 慕徐行其实很少能见到郑韫,如今郑韫身居高位,肩负要职,并不时刻跟在邬宁身边,甚至不经常在宫里,细细算来,今日是慕徐行第三次见他。 他身着一袭暗紫蟒袍,头戴金沿乌纱帽,浓眉压的极低,眼角狭长且微微上扬,嘴唇薄却棱角分明。 说温润如玉是郑韫,说阴柔似蛇亦是郑韫。 慕徐行必须承认,郑韫身上有一种令他感到不安的气息。 “陛下。” “事情办妥了?” “嗯。” 郑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册子,恭敬的递给邬宁。 邬宁接过册子,吩咐一众宫人:“你们都退下吧。” 这些宫人中仍不乏有燕家的眼线,可邬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由监视的傀儡。 连同荷露在内,宫人们尽数退出殿内。 邬宁抬眸,对慕徐行道:“去拿一支笔来。” 书案在内殿,邬宁要用笔,慕徐行自是得先研墨。 他一边想着若用石墨粉和黏土粉制成铅笔芯行情或许不错,一边不自觉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郑韫淡淡道:“陛下似乎很信任慕常君。” 邬宁轻笑:“在这宫里,我第一信任的人是你,第二个便是他了。” 郑韫不再开口。 邬宁细声细气地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慕徐行没听清,他盯着缓缓晕开的墨汁,无法控制自己去猜测二人之间的关系。 邬宁信任郑韫,并且,单听脚步声就能辨认出郑韫…… 研好墨,慕徐行将笔送出。 邬宁展开册子,里面写有朝中许多官员的姓名,她很纠结的思虑片刻,而后在那些姓名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笔酣墨饱的圆圈,像极了金钱豹皮毛上的花纹。 慕徐行在宫里这些日子,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钻研他的洗漱用品,他知道被标明记号的官员,一多半都是为燕贤效力的犬马。 “就这些吧。”邬宁吹了吹墨痕,笑着对郑韫说:“手脚干净一点,这节骨眼上可别叫人抓住把柄。” “我明白。” 郑韫收起册子,临走前用余光扫了慕徐行一眼,仅这一眼,便叫慕徐行清楚为何郑韫会令他感到不安。 与燕柏骨子里的傲慢不同,郑韫看似波澜不惊的温润外表下,是对生命毫无敬畏的漠然,郑韫望向那册子的眼神,望向他的眼神,如同凝视一具具早已冷硬的尸体。 “想什么呢?”邬宁眉眼弯弯,亲手倒了一盏茶给他。 “明日几时去城郊?” “清早吧。” “那今晚得早些睡了。” …… 翌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正是踏青出游的好日子。 邬宁因是微服出宫,打扮的又与平常很不一样,黑衣为衬,藏蓝衫裙,乌纱遮面,手腕和脚踝各有几串银铃铛,胸前还挂着长命锁平安符,赫然一副能掐会算的巫师派头。 慕徐行则一身青灰布衣,顶着那张俊美非常的脸做她的随从。 两人并肩而立,真有几分神神道道的意思。 “我如今出宫可不像从前那么随便了,老是叫人认出来。”邬宁坐在马车上,不紧不慢的用丝带给自己编小辫子,已经编了十几根。 慕徐行看着她,笑了:“这回一定没人能认出陛下。” “是吧!”邬宁将辫子甩到肩后,洋洋得意道:“论乔装,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这样就不像了。”慕徐行很认真的给她提意见:“得端着点,保持神秘。” 邬宁也很听取意见,立即端正姿态,挺直腰背,双手交握,面无表情道:“那这样呢?” 她还有两缕头发没编好,细细碎碎的散落在鬓边,让风一吹更显毛躁,像个邋里邋遢的小疯丫头,偏又做出这么正经的模样,慕徐行禁不住笑出声。 “喂!”邬宁扑过去揉搓他的脸:“你敢笑话我!” “我没,没笑话你。”慕徐行握住邬宁的手腕,口齿含糊道:“你头发还没扎好。” “嗯?是吗?” 邬宁松开他,坐回原位,继续摆弄自己的小辫子,嘴角,眼底,皆擎着几分笑意。 慕徐行摸了摸脸,问:“陛下今日似乎很高兴?” “好久没出来玩了嘛,你见天的待在宫里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