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塔宾从一旁的塑料框里捡起一支笔甩了甩,在地图上画下重重的一条线,“这条水脉,或者说运气好的话,你们能找到和水脉平行的检修通道,就是你们的出城路线。” 赫尔格听得一愣一愣的,还在消化这么多信息,尼禄忽又好奇起地图上紧挨着的一处标志:“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用纯黑色标注的。 “你不知道?这口湖在下城还挺有名,因为真是很漂亮,是那种水晶一般的莹蓝色。”塔宾说,“然而剧毒,杀死了不少不信邪跑去游览的人,现在已经完全封起来了。” “行吧。”尼禄收回手。 “还有,我回来的时候,注意到一件事,”塔宾拉过一个凳子坐下了,“今天城里忽然多了很多兽人。” “啊?原本不也有。”赫尔格说。 “有,但是没有那么多,你没发现在接上狂欢的大部分是暗人和雅人,毕竟兽人现在很容易和自卫队挂上钩,普通人对他们……对我们还是抱畏惧态度的。”塔宾说,“但今天城里的兽人几乎全部出动,我判断有两种可能。” “难不成他们终于可以不用躲藏,是准备一举全面拿下城市了。”赫尔格持怀疑态度。 塔宾却点了点头:“这是他们嘴上说的。” “嘴上说?”赫尔格纳闷道。 ”对,今天兽人全部上街,在各处动员暗人和普通雅人也加入自卫队,说什么要让他们站在历史正确的一方,不要做族类的罪人什么,总之都是老一套。”塔宾说,“但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忽然要这么激进地招兵买马?会不会是马上要面临什么时间紧迫的巨大挑战,比如智人要回来了?” 赫尔格歪着脑袋:“是这样吗?我以为智人不要这城市了呢。” “对,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另外一点,你们不觉得自卫队突入城市,杀了几个人之后,智人就全跑了,这件事很蹊跷吗?”塔宾说,“就算是和暗人联合之后,自卫队势力还算能看,但一切也未免太容易了,简直就像是拱手奉上的一样。” “那不然呢?”赫尔格想不明白,“智人首先肯定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一遭突袭,很明显是城市内出了叛徒,混乱之中要肃清队伍本就不容易。加之智人本身体质也不适合那种硬碰硬的战斗,不如先行撤退,等到准备万全再回首反扑。” 塔宾看起来还是没有被说服。 “不止暗人和兽人,城里还有智人在帮他们,那个X就是个智人。”赫尔格说。 “啊?!”塔宾惊了。 赫尔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也许吧,”塔宾瘪了瘪嘴,“我总觉得智人在憋着什么坏,就像是……就像是老早想减轻点城市的人口压力,但又不愿自己做这个恶人,正巧有兽人和暗人出来背锅,所以乐得轻松。” “不会吧。”赫尔格瞬间浑身毛骨悚然,“这也太黑了。” “喂,黑心智人,你说句话啊。”赫尔格戳了戳尼禄胳膊,“你什么意见?” 尼禄无奈地举起双手:“我是良民啊大人,我只是个科研员,根本接触不到你们说的那些政治诡计。” “真的吗?”赫尔格怀疑地看着他。 “也有可能有人告诉过我,我没注意听。尼禄耸了耸肩,这种东西我不感兴趣,但凡有人讨论,我耳朵和脑子自动就关起来了。”尼禄真诚地说。 赫尔格咬牙切齿地用指关节敲他脑袋。 “总之,现在兽人们都在街面上游荡,虽然你也有被抓壮丁的风险,但是他们的大本营人力空虚是必然的。”塔宾清了清嗓子,“如果你们要顺着矿道下面的水脉逃走,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 作者有话说: 准备出发! 最后一个副本了——原本预计18w完结了,怎么一转眼27w了啊啊啊啊 第96章 矿山 赫尔格将所有物资打包分装,塞了满满两个包,他掂来掂去,把所有重的东西都放到了自己包里,又临时做了一条工具腰带,把使用的器具全都绑在了腰上。塔宾在一旁看着,说:“你黑包里鼓鼓囊囊塞着什么呢,这时候就别带没用的东西了。” “你懂什么,”赫尔格说,也没给他解释,“我看你就是迫不及待想赶我们走。” 尼禄还在研究那份地图,赫尔格递给他那个小一号的包,说:“这是你负责的行李。” “嗯。”尼禄心不在焉地接过,抱在胸前。 “怎么了?”赫尔格凑过去问,“有什么问题。” “说不上来,只觉得前路未知,有点心里没底。”尼禄说。 赫尔格理解地点点头,说:“没事,我们一起呢。” “喏,这是指南仪,那个小手电也送你们了,还有这个是冷光棒,一共只有五个,省着点用。”塔宾低头看见尼禄手里捏着一个铁丝小人,在无意识地转来转去,哼笑道:“你还挺客气。” 尼禄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在说自己,举起铁丝小人问:“这是你做的吗?” 塔宾表情有些复杂,半晌才说:“不是,你拿去吧。” 塔宾看似还有话说,满脸纠结,嘴巴徒劳地张张合合。他这张脸如今已完全不显怪异凶恶,反而透着一丝亲切。 赫尔格往后躲了躲:“你要是打不出喷嚏就盯着灯看。” “闭嘴。”塔宾没好气道,而后他清了清嗓子,说:“要是看着情况不对也不要硬闯,出城也不急于一时,实在不行就先回头……你们俩这表情是要干嘛?” 尼禄和赫尔格齐齐看着他,赫尔格感动道:“妈妈……” 塔宾深吸了一口气,怒吼道:“滚!” “你呢?”尼禄问,“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塔宾笑了笑——他的笑中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坦然:“不了,我说了,我的家在这里。” “有人的地方才有家,这里只是一个地下室,也没有其他人和你一起住了,还守着这里,你是在等谁吗?”尼禄问。 “等谁?我没有等谁。”塔宾看着有些恍惚,“我年纪大了,怕折腾,又念旧,就算是对这个满是破烂的地下室也舍不得。” “好吧,”尼禄也没有多勉强他,“有缘的话希望能在阳光下再见。” “再也不见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塔宾说。 夜色刚蒙蒙笼在城市上空,人类的所有秘密都在这夜色中缓缓下沉,风声呼啸,鸡零狗碎散了一地。 其貌不扬的废弃大楼脚边,一扇地门从里被掀开,两个漆黑的身影无声地钻了出来。 这里离矿山还有个近十公里距离,即使按照塔宾指示的近路,抵达时大约也要夜里十一点左右。临行前,两人在塔宾家里吃饱喝足,终于清空了地下室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