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报上去了。” “以为没问题?”裘朗盯着她,高声重复她的话,“就五十多个人,审一下很困难吗?!” 乔念也来了火,忍无可忍似的,把手上文件往桌上一摔,“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时间审?啊?” “还不是你签的小艺人爬了别人的床,要到资源后沾沾自喜,结果人家隔天把这件事忘了,她要死要活的,让我去问啊?!” “什么歪瓜裂枣、扶不上墙的烂泥都签,你给我找的事还少吗?!” 两个人在会议室中对峙,呼吸因为愤怒而略显粗重,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戚瑶刚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扫了两眼,没什么表情,伸手拉开椅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 “吵架呢?”她轻飘飘地问。 两个人都不说话。裘朗深呼吸两下,伸手捏了捏眉心,坐回位置上。乔念转身,迅速调整情绪。 “对不起啊瑶妹,这次的确是我的原因。太忙了,导致这种失误。”乔念看着她,轻声道歉。 戚瑶看了她一会儿,嗯了声,“你一直都忙,我知道的。” 这话听起来像原谅,但乔念心里却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好的预感。 她看起来太平静了。 没有发脾气,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愤怒地斥责两句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清醒而理智地进行对话。 她看着戚瑶的脸,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 “你去把合同拿过来。”裘朗垂着眼吩咐道,“刚好今天在这儿,方便盖章,就签了,不用再跑。” “好。”乔念长舒一口气,按下心里的不安,刚要转身出门,就听戚瑶喊住她。 回头,看见她还是坐在那儿,没什么情绪地喊她。 “坐下吧。”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安静得近乎诡异。 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合同。 良久,裘朗坐直了身体,出声打破沉寂,问道,“……你什么意思?” 戚瑶看了他一会儿。 良久,她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喊他。 “裘朗。”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还要续约吧?” 终于来了。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乔念倏然想,终于还是来了。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体会到和戚瑶观念上的差异。在对话的某个瞬间里,在选择剧本的分歧上,在摸索未来发展道路的行动中。 以小见大。 细微处选择的不同,体现的是价值观的分崩离析,是两个人的分道扬镳。 像悬在头顶的剑终于有一天落了下来,她竟然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良久,乔念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裘朗嘴角抽了抽,沉默了片刻,接着问,“是因为今天的事吗?” “今天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戚瑶看着他,不说话。 那神情太沉静,眼神清亮,仿佛能一眼看进人心里。 不知从而何来的恐慌笼罩住他,裘朗补充道,“乔念跟你一个人也可以,其余的艺人我重新找人带。也不要你的资源了,不会再有捆绑进组的条款,可以吗?” 戚瑶看着他,缓缓摇头,“不可以。” “那股份再给你多……” “我不接受。”她轻声说。 “任何条款都不接受。” 又是一片沉默。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坐在那里,心绪纷杂,思绪翩飞。 好半晌过去。 “我们认识多久了?”裘朗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似乎在回想,轻声开口,“六年应该有了吧。” 戚瑶没说话,他就看着她,陷入回忆之中。 “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上,蹲着哭。蜷着,很小一个。” “后来进了组,虽然我不常夸你,但你的表现对于一个新人来说,真的很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比叶清蔓好多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没忍住,笑了一下。 很勉强的笑,短促而又昙花一现。 戚瑶很轻地弯起唇角,“别拉踩。她很记仇。” “说就说吧。反正我也很多年没见过她了。”裘朗也笑了一下,只不过弧度很淡,转瞬即逝,像有什么更难过的事情压在心头。 “然后就是你跟着我到处跑组,在横店当群演,当女四五六七八号。闲暇时还要去咖啡店打工。” “你怎么知道我在咖啡店打工?”戚瑶安静地问。 她并没有告诉裘朗这件事,不想让他因此给她开后门,遇到要上班而没空的时间,统一都说的是学业很忙。 沉默了一会儿,裘朗说,“那个老板是我朋友。” 戚瑶嗯了声,看起来并不意外,轻声却笃定地道,“所以他后来忽然又打电话来让我去上班,是因为你。” “……是。” 裘朗闭了闭眼。 “我从前很喜欢你。”当他睁开眼时,戚瑶听见他这样说。 “我觉得这个女孩儿坚韧又温柔,能吃苦,以后一定会有个很好的未来。” 戚瑶没应他这句,只是有几分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那现在呢?” “现在你依旧这么认为吗?” 依旧觉得,她可以单靠自己,就有个很好的未来吗? 沉默良久。 “对不起。”裘朗说,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像是把胸腔内的空气都挤尽了,才沉声道。 “是我的问题。” “所以别想跟我打感情牌了,裘朗。” 戚瑶同样也没有接受他这句道歉,只是垂睫掩住眼底情绪,神情平静地道,“如果是从前那个人跟我说这些,我可能还会听一听。” “但你现在这样,你觉得,值得我听吗?” 男人坐在桌后,依旧西装革履,依旧不动声色,仿佛天塌下来也始终会是这幅模样。 这已经不是那个会熬夜跟她改本子,坐在监视器后三言两句点拨新人,因为一场未曾预料却恰到好处的大雨而欢呼的人了。 他无声无息地褪去了青涩与真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缓缓融入了浊流一般的声色场里。 “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这么多年情分在这里。” 戚瑶看见他肩膀缓慢地往下塌,还是一字一句,轻声道。 “我们好聚好散吧,裘朗。” 她其实从来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任何事情能容忍,大抵都是因为没有触及到底线。她的底线清晰而坚实,明晰地浮在那里,一旦触碰,就绝无可回寰的余地。 垂眼收拾好东西,起身准备往外走时,裘朗依旧没有说话。 乔念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