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都忘了。我当上北洲天命第三千年,你从你母亲留下来的萱堂树上诞生,我参加你第一个生宴……” 有人按住舟雪柒的肩膀将他推远了:“在讲故事吗?要论故事,我和他之间的故事要比你多很多,要不要我也来讲讲?” 说话的人语调慢而长,矜傲,却又理所当然,他长发上坠着珍珠链,最长的一条珍珠链比他的发还要长,整齐地披在背上,但是看到他的脸,珍珠都黯淡无光。 聆夜声抽走苏清眠怀里的书,随手翻了几页:“舟雪柒的笔迹,”合上书本,他用绵长的语调念出书皮上的书名,“《天马课程入门总集修订版》……哦,我想起来了,现在用的书籍是几年前的旧版本,不适用了,是时候该出新一版了,这件事还是你在行,下一年学员们可以用上吗?” 舟雪柒对他行了一个礼,标标准准循规蹈矩,他就连对聆夜声的恭敬也是不多不少。 他是一个非常知晓分寸的人:“可以,我已经着手准备细修了,还拜托清眠帮我看错字。” “你对教育是真上心,圣亭学院让我修改《光明天赋的可感悟点及如何发现新的感悟点》我只应下了,一直没有动笔。” “我是清闲人,每天养养天马,大人太忙了,有些事情顾不上来可以理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业互吹,苏清眠无心听这些优美讲究的废话,抢回聆夜声手上的书:“如果没有什么事是我先走了,我出来没有和四哥说,他要是找不到我,大概会哭。” 第三十六章 诞生 父母 不孤单 舟雪柒想说什么,被聆夜声抢了先:“我送你吧,东洲天命的山河别院我记得位置,上次你帮了我,我还没有好好道谢,给我一个机会?” 这番话说的苏清眠都找不到适合的话语拒绝。 舟雪柒轻笑:“要是论认识路,我似乎更适合,我记得大人极少去我们这些下属的家里。” 聆夜声不动声色地勾住苏清眠的肩膀:“就是因为很少去,才要抓住机会和下属联络感情。” 苏清眠躲开聆夜声的手:“我不是你下属。” 聆夜声点头:“嗯,对,是我四个下属的弟弟。” 妈的,好气。聆夜声说话总能抓到气人的那个点,苏清眠翻了一个白眼,无语望天。 聆夜声又来勾他的肩膀,苏清眠一手拍开:“我是个成年人,谁都不用送我,我能自己来就能自己回去。” “哟,还是个脾气不小的成年人。”聆夜声啧了一声。 苏清眠:“……”口吐芬芳。 最后三个人一起走在去山河别院的路上,奇异的组合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苏清眠抱紧怀里的书,看了看旁边的聆夜声一脸不开心。 在这个每个角落都被精心设计过的城市里,几乎看不到丑陋的东西,街道上一尘不染,树木被修剪成一件艺术品,装饰着玛瑙钻石,不用担心有人会偷走这些名贵的石头,主城有严苛的规矩约束着心有贪婪的人。 贵族少年骑着天马在天上飞行,大声欢笑肆意打闹,苏清眠抬头,等他拿下天马骑乘证书他也可以。 聆夜声拨了拨发,珍珠相撞,发出闷闷的声音:“哦,舟雪柒你不是要给苏清眠讲故事吗?讲到哪里了,苏清眠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获许你能帮他回忆起什么。” 舟雪柒微微颔首:“我忘了讲到哪里了。” 聆夜声:“没关系,我记得。”他缓缓道来,“讲到了他第一个生宴,不过我觉得在讲这个之前,讲一下你的诞生更有意思。” 苏清眠的思绪不由自主的被他慵懒好听的声音吸引过去:“我的诞生?” “你母亲拥有伴生物萱堂树,你父母结婚后这棵萱堂树被种植在水中沚,世界上有个说法,若是夫妻双方爱情足够纯粹,萱堂树上会凝出精灵,传说而已,从未有人见过,第三次光暗圣战,你的父母死于战场,一般人死了之后萱堂树也会消亡,但是你母亲的萱堂树没有,三天后这棵树上凝出了你,你成了世界上第二个兽形是精灵的人,你出生不久后,萱堂树终于枯萎了。” 聆夜声感叹:“你向世人证明了双方感情深厚萱堂树会凝出精灵。” 这是苏清眠第一次听到有人跟自己说他父母的事情,眼前恍惚浮现出了一幕幕片段,不清晰但是真实。 ——四个长相各异,但是眉宇间有中相似的清冷的男人仰头看着一棵巨树,树上结了一个花苞,他们在等这朵花苞绽放。 光影斑驳,影影绰绰。 他的父母死于战争中,对世界来说是了不起的英雄吧。 街上有人在讲座,浑重的声音响在听众的耳中:“我们从光明中诞生,必然要往光明里去,黑暗侵蚀我们,为了表达我们对光明的虔诚,我们要拿起武器与之抗争,所有为战争付出生命的人,都是我们的英雄,他们的名字被刻在永恒石上,永不陨灭。” 平淡的语气却听的人热血沸腾。 为世界死去,这是大义吧。 只是原主好可怜,还没有出生父母就没了,萱堂树受他父母的爱感召凝出了他,他踩着父母的爱降生,但也只限于此了。 只听光暗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光明和黑暗的战争,看来这个世界光明和黑暗的矛盾很极端,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你第一个生宴,大陆上凡是叫的出来的名字的城主、名人、雅士都来为你庆生,最有名望的智者给你取名字,最慈怀的医道圣者为你洗去病浴,礼物浩浩荡荡进城,云梦泽城一时人满为患,场面之盛大,万年罕见,不过英雄最后一个孩子值得这个排场。” 舟雪柒低头注意着苏清眠的表情,但是苏清眠的脸上没有露出一点难过或者伤心的表情,好像只是单纯地听了一个故事,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山河别院立在前面,两个护花使者的任务完成,各自离开。 苏清眠抱着书,嘴角垮了下去,仆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应。 原主第一个生宴,无数人为他庆生,连聆夜声都说那个场景很盛大,但是一想到那个盛大是原主父母换来的,他就莫名其妙的难过。 他不习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路上忍着情绪,可是一回到家压抑的情绪冲破了薄膜,一发不可收拾。 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心不在焉的。 苏睦踢了踢他:“吃饭,在想什么。” 苏清眠放下筷子,背是驼的:“我我听了一个故事,关于你……我们的父母的,哥……”他抬起头,“我是母亲的萱堂树凝出来的精灵吗?” 苏睦似有不忍,他也放下筷子,阖了阖眼,疲倦道:“是。你是在父母的爱里诞生的,世上第二个兽形为精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