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煌煌,各色羽翼迎着天光而行,硕大的羽翼上有绒毛掉落下来,被天光普照上了一层金光,于是彩色的羽毛变得五光十色,被风托付着徘徊。 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在半空中滑行。 苏清眠仰头看着万千羽翼,天马翅膀拍动会有气流,绒羽漂浮着,一有降落的意思就会被气流吹起来,好像飘离不定的旅人,彷徨不去,落叶难以归根。 聆夜声松开马缰绳,忽然附上了苏清眠的手,苏清眠猛地回头,用诧异警觉的眼神看他。 聆夜声却带他浮了起来,身体好像被柔软的云朵托着,身体很轻很轻,就像是轻羽。 “这是怎么回事?” 苏清眠抬头,对上了聆夜声的眼睛,那双眼睛其实是很凌厉的,他的眼尾太长了,还微微上扬,这样的眼睛看上去并不会与温雅、斯文、泰然这样词搭上关系,但是聆夜声是特殊的,他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宽和而又清贵,即便是有这样一双眼睛,在嘴角上扬的时候,竟是惊世的温柔。 聆夜声:“一种飞行术法,你以后应该会学。” 想了想,又改口:“不,圣亭学院不会教这种术法了,你想学,只能我亲自教。” 苏清眠疑惑地嗯了一声:“圣亭为什么不教?” “因为是我说的。”一脸骄傲,一脸理所应当,好像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 呵呵! 言出法从哦,天枢主了不起哦! 苏清眠在心里默默地鄙视阶级观念。 聆夜声指间一滑,分散的羽毛聚拢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织成一个诺大的羽毛,聆夜声脚尖轻踩在上面,拉着苏清眠一起。 “想学吗?这个也教你。” 苏清眠不屑:“玩物丧志。” “但是你不开心吗?” 苏清眠想说自己不开心,但是在空中飞翔的快乐还在心头上弥存,他撒不了这个谎。 聆夜声得意地哈哈大笑,天地间回荡着他的笑声。 “你会修复的术法吗?”苏清眠问着。 “你有什么东西坏了?”聆夜声令羽毛顺着风随意漂浮,不去控制方向,自由从心。 “一本日记。” 聆夜声摸着下巴:“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苏清眠反问他:“不重要就可以随便抛弃吗?” 聆夜声笑了:“我会,终极术法我会的不多,但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术法我倒是会很多,我可以教你。” 说得还很骄傲。 这句话要是放在用学生的口吻来说就是:哦,高数啊,我会的不多,但是我溜溜球玩得很溜!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苏清眠很想学修复术法,赶紧修复好日记,然后看完,别到时候出现一个原主认识的人他就不了解一个,太尴尬了。 但是聆夜声那张脸太欠打了,苏清眠就是不想让他教。 “算了,我自己琢磨吧。” “有需要就说,”聆夜声,“只要是你提的,我就会帮助你。” 苏清眠干笑:“谢谢了。”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在日记上看到四哥被所谓的“他们”抓走,原主要求聆夜声解散“他们”,而他无动于衷的事情了。 可能是身体有记忆,苏清眠回想到在日记本上看到的文字,很是能感同身受,好像他就是那个哥哥被人带走,生死未卜,每天都在盼望着哥哥回家的小孩。 小小的孩子,从时间花开等到时间花落,等不回一个至亲。 虚伪! 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有什么用呢,屁都不是。 羽毛徐徐降落在地上,苏清眠挣开聆夜声的手,行礼:“天枢主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聆夜声错愕:“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离开了。”苏清眠微微低着头,睫毛敛着。 聆夜声的目光变得很复杂,他抿着唇:“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对,那我先说声对不起。” “是我的问题,”苏清眠抵触地后退了几步,“您是天枢主,不会有错。” 他的面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讽刺意味极强的笑容,脸颊上的酒窝很深很深。 聆夜声想要拉回苏清眠,他看见有个人渐行渐近,只得收回了手。 舟雪柒信步走来,身上薄薄的淡绿色轻纱随着他的步伐摆动,他对着聆夜声行了一个下臣礼:“大人来我的领地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临时起意,不用麻烦。”聆夜声淡淡的,“我们要离开了,你退下吧。” 舟雪柒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清眠:“我送大人。” “不必。” 聆夜声没有笑,眼神就是凌厉的。不带任何感情,纯粹的帝王风范,天下在他眼中不过尔尔,何况一个臣子,他心情好的时候可以不在意臣子以下犯上,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管谁是谁? 舟雪柒再次行礼,对苏清眠笑了一下,离去。 第四十章 抗拒 辱骂 多关照 苏清眠一声不吭,冷眼看着他。 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绝美的人的身份。 所谓的天枢主,就是天地的中心,无上荣耀与至高权贵的集合。 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包括对臣子颐指气使。 阶级赋予的特权,无与伦比的高贵,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做第二个聆夜声。 但是苏清眠就是讨厌他,讨厌他做的一切,本能的抗拒,刻在骨子里的反感。 聆夜声点了点脚下的羽毛,羽毛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有身穿青色铠甲的士兵追赶天马,想要把天马赶回正在修复的马栏中。 “走吧,我带去你另一个地方,那里......”聆夜声似乎想要带苏清眠去另一个地方玩。 苏清眠摇摇头:“不了,谢谢,我要回去上课了。” “我可以帮你请假。” “不需要,谢谢。”苏清眠抿着唇,聆夜声往前走一步,他就退一步。 苏清眠全身都在抗拒聆夜声,聆夜声怔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那我送你回去。”聆夜声语气平缓,带着一贯的长音。 “也不用。”苏清眠耸肩,“我有胳膊有腿,自己回去。” 聆夜声默了,面上浅浅的笑里带着哀伤,薄雾一样的哀伤,朦朦胧胧的,笼罩在他的面上。 苏清眠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之前看的日记。 原主说,他一直感觉聆夜声眼中有一种悲伤的情绪,原主问了很多人,他们都没有觉得聆夜声悲伤,世界上大概唯有原主觉得如此。 可是这一刻,苏清眠也看到了,那种雾一样的伤感就那么出现在聆夜声的面上,好像是历经了沧海桑田之后的物是人非,铅华褪尽,独自一人站在山巅,享受无穷无尽的荣华,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