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拜祖?” 村长手里的烟杆敲了敲摊子边沿:“罐子摆好,不要碎了。” 陈仰把罐子往里放放:“那晚上是要怎么弄?” “照常收摊。”村长说,“清点货物是个大活,越是最后了,越有人不老实。” 陈仰问道:“清点完呢?” “清点完就根据人数算平均额,都到那个数了……” 陈仰往下接:“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村长瞪他,“本来今晚八点拜祖,跟往常一样搞半小时,之后再算一次人均额,现在拜不成了,还是要走那个流程。” “……” 也就是说,任务截止时间是拜祖之后。 不管会不会拜祖,都要等到八点半算人均额,那时候完成了任务才能离开。 这个规则乍一看淳朴接地气,实则比火车站那个要残暴很多。 假如一个人赚很多,其他人赚的少,赚很多的那个照样死。 除非对方能赚1500。 最后就剩自己了,也能活。 可是那不可能,卖的都是生活用品,而且就三天时间,赚不了那么多。 规则太坑,它不算大家加在一起的数目,而是用1500除以存活的人数,每个人必须都过平均线。 死一个就重新算。 这是个集体任务,光想着自己赚钱不行,要有先富带动后富的精神。 但是大家的摊子不靠在一起,离远了的帮不上忙。 真的坑人。 陈仰的心里头很不踏实,他整理整理摊子上的货物,挤出笑脸招呼路过的行人。 “姐姐,要不要看看腌菜罐子?” “大爷,买竹篮子吗?” “……” . 中午的时候,陈仰没离开摊位,他就坐在板凳上面啃面饼。 又冷又硬,难以下咽。 有得吃比没得吃强,再说闹饥荒的时候又是啃树皮又是喝泥水,他这个好歹是真的饼。 陈仰这么一想,嘴里的饼都香了起来。 “吃哭了?” 陈仰听着摊前的声音抬起头,湿润的眼瞥了眼少年,干哑着说:“生理性的,硌嗓子。” 他没站起来,就这么瞧着少年那一头栗色短发,真顺。 “你不看着自己的摊子,来我这干什么?” 朝简说:“饼给我。” 陈仰咬着嘴里的饼,眼睛瞅他:“你自己的呢?” “吃完了。” 陈仰做了个艰难吞咽的动作,咽下饼缓了缓:“你那不是还有个鸡蛋吗?” “不想吃。” 朝简搭着拐杖,一只手伸进运动衣口袋里面,拿出一个鸡蛋丢到他怀里:“这个给你,换饼。” 陈仰二话不说就把大半个饼给了他,换回来一个鸡蛋。 . “我现在赚的有200了。” 陈仰把板凳给少年坐,他靠着摊子剥蛋壳:“按照这个趋势,收摊前说不定真能达到你说的那个数。” “别想其他的,卖你的东西就好。”朝简吃口饼,垂着眸细嚼慢咽。 陈仰仰头看明媚阳光,眉心蹙了蹙,任务世界的好天气会伴随腥风血雨,不是好兆头,他把蛋壳丢到地上:“你慌吗?” 这是废话,陈仰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少年却对他道:“我跟你一样,只有一条命。” 言下之意是自己也慌。 陈仰弯腰凑近,少年后仰头跟他拉开距离,眉头皱了皱。 “离我远点。”他说。 陈仰往摊子上一坐,两条腿随意垂着:“你慌得波澜不起,肉眼凡胎都识别不出来。” 朝简不快不慢道:“识别不出来跟不存在是两个概念。” “是这么个理。”陈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个正常人,个别时候感觉你不是人,有的时候又发现你就是个普通人。” “挑食,起床气大,不听劝,别扭,不想被人说还是个孩子,怕做噩梦……” 陈仰忽然被一阵寒气刺到,话声戛然而止,他清咳了几声,对上少年黑沉沉的眼睛。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只有缺点,优点也是有的,一大堆,不过它们让你没烟火气,还是缺点显得你可爱。” 朝简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陈仰被看的有点发怵,鸡蛋都吃不下去了:“中午吃药了吗?” 朝简深黑的瞳孔动了动。 陈仰捕捉到这个小变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站在一个年长6岁的大哥角度,语重心长道:“药要按时吃,吃了不一定好,不吃一定不会好。” “吃了。”朝简不耐,“啰嗦。” 陈仰咬一口鸡蛋,拍掉落在身前的蛋黄沫沫:“我都快忘了你是黑户了。” “也不知道除了你,还有没有黑户。” 陈仰没指望这位跟他讨论,他自言自语的说:“这种bug就是个定时炸弹。” 朝简沉默的吃面饼,不小心噎着了。 “咳。”他低咳出声,难受的绷着脸,周身气压很低。 陈仰问怎么样,没得到回应。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水喝。”陈仰从摊子上滑下来。 “不用。” 朝简的喉头上下攒动了几下,继续吃饼。 陈仰摇头叹息,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能从感受到这位身上的执拗劲。 向东说这位狂躁偏执。 狂躁他是见过的,偏执方面的话…… 陈仰正琢磨着,一道纤细人影跑进了他的视野里。 是陈西双。 他摇摇晃晃穿过集市,撞上这个碰到那个,踉踉跄跄的,脚步打晃,神情慌乱无助,就跟后面有一群人在撵他一样。 陈仰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又被附身了。 当年的这个时间,姜人就没这么大阵仗的撵过。 陈仰大喊了声:“姜人!” 集市上的喧闹有一瞬的凝结,之后恢复如常。 陈西双跑到了陈仰的摊子前,裹挟着一股子腥味,衣服上头上有几根鸭毛。 他脚步不停的跑着,脸色青白,眼角血红,仿佛不认识陈仰。 真被附身了。 陈仰记得集市上有个收鸭毛片子的,姜人当年不小心摔进装鸭毛的袋子里了? 还是有人抓了一些扔到了他身上? 陈仰看着陈西双的背影问搭档:“怎么办?” 朝简侧头扫了眼:“一会就停下了。” 陈仰起先还不懂朝简的意思,很快就发现陈西双去的方向是那座桥。 姜人死在桥上。 陈西双会停在那里。 那桥对面同样是个个集市,两边连一起的,红灯笼从老集村串到那个村子。 说明当年姜人的死,他们也有参与。 现在行凶者跟围观者都在,不论是以鬼魂的形式,还是活人的放式,一个不差,他们摆脱不了姜人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