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景燃刚到酒店房间,手机也是刚刚充上电开机,右上角的电量可怜的薄薄一条红线。 景燃给他写上备注,「小画家」。 「小画家:你想要画什么样的?素描?油画?水彩?」 「好心人:这么复杂吗,我就想要你那个狗那样的。」 「小画家:我是真的很想感谢你,速写太敷衍了,要不……速写画完我再帮你上个色。」 「好心人:不用,黑白的挺好,刚好贴墓碑上。」 「小画家:你要留存那么久吗,那我帮你裱起来。」 景燃垂眸,拇指停在手机屏幕上方半寸的位置,对话框里已经输入的“其实也不是很久了”迟迟没有摁下发送。 「小画家:那,等我画好了,我拍照先给你看。」 「好心人:不需要对着我画?」M?Y?筝?荔?祺&尓&翊&旗&琪&祺&啾&散&泣 「小画家:我记得住。」 第3章 Amulet 画廊今天有一场展出,燕岁有几幅画挂在这里卖。 今天是和好心人加上微信好友的第五天,燕岁今天最后改一遍画,然后连着画板一起拎到画廊的后门,喷上定画液。 他还是给好心人画了一张素描。 “好帅啊!”画廊同事走过来看画,“这是真人就这么帅,还是你做了艺术加工?” 燕岁笑笑,“没有加工。” 同事又“哇哦”了一声,“男朋友?” “不是不是。”燕岁赶紧摆手,“是……普通朋友。” “喔~好酷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燕岁杵在原地。 - 燕岁的朋友圈很简单。 景燃在酒店前台排队退房的时候划拉着。 各种各样的画儿,有些会配上一行字,有些就是光秃秃的一幅画。风景和静物居多,偶尔几张小动物,有些是私人画廊,有些是艺术馆、博物馆,甚至拍卖会。 总之看下来是个还挺文艺的男青年,如果中间没有穿插几张略有些刻意去炫富的手表照片的话。 景燃点开其中一张,纤细的手腕上戴一块四十几万的百达翡丽,皮肤很薄,手里还拎一个圣罗兰的纸袋。 整张照片给人感觉在强行营造出一个富有男青年的形象,而且像做任务一样,把能堆的都堆积在一张图里。 他甚至不愿换几个角度把它们拆成九宫格。 说实话景燃是觉得有些突兀的,宛如微信出Bug,卡到了别人的一条朋友圈。 接着景燃在小画家的朋友圈里划到一张小姑娘的照片,背景似乎是个餐厅,姑娘怀里抱着一只边牧配色的小猫咪,朝镜头笑得眉眼弯弯。 此条配文字:「听阿笙讲了八百个人的坏话。」 女朋友吗,人生赢家啊,景燃想,有钱,有对象,画画还那么厉害。 很快,轮到他办理退房。 他就要离开西雅图了。 咔嚓。 燕岁对着画拍了一张照。 然后发给好心人。 「小画家:[图片] 」 景燃把行李箱立在身侧,房卡递给前台服务员,点开图片。 他看见了自己。 不得不说,小画家真的很厉害,景燃这样在艺术上毫无造诣的人都觉得,如果夸一句“画得真像”,是有些亵渎的。 「好心人:谢谢,这个可以包装起来吗?」 「小画家:你要走了吗?」 「好心人:要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小画家:那就来不及裱了,你在哪里,我放进画筒去送给你。」 当即景燃脑海里就浮现出小画家抱着画筒狂奔而来的画面,这艺术工作者的身体素质也太好了点儿吧,分明瘦得都挂不住毛衣,扭头就跑不见人。 景燃笑笑,打字。 燕岁正蹲在画廊画室里,看着手机上蹦出来的新消息。 「好心人:还是我去找你吧,赶不上飞机的话,就下一班再走。」 燕岁原本蹲在地上整理他的颜料盒,低头看了眼自己。浅粉色的连帽卫衣,衣服下摆,由左到右,依次沾上了拿坡里黄、朱红、酞菁蓝、生赭,以及一些白颜料。 有点……潦草。 「好心人:给我个定位吧。」 燕岁把画廊的地址发了过去。 潦草就潦草吧,毕竟别人还要赶飞机,总不能回家换个衣服再过来。 燕岁用手背蹭了蹭下巴,有点痒。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画廊外,景燃付了钱,扶着行李箱拉杆,抬头观察了一下画廊的外观。 这画廊外墙的调色和今天西雅图上空的灰云如出一辙。 门是开着的,景燃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走进去。 迎面过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微笑着,“Hi!what can I help you!” 景燃点头致意,“Yes,I‘m looking for……” “For……呃。”小画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方保持微笑,脸上写着“你慢慢想,我超有耐心”。 画廊有着非常优秀的隔音效果,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被结界隔绝,忽然的环境变化让景燃有一丝耳鸣。 所以在工作人员的视角,这个亚裔青年可能是走错了地方,于是他刚想告诉这位青年画展还没开始…… “For him。”青年的视线投向画廊大厅的一个角落。 工作人员循着方向看过去,一个浅粉色连帽卫衣的身影,正扒拉着角落一个置物架。 “Ah,Amulet!”工作人员朝燕岁挥挥手。 Amulet,景燃默念了一遍。 燕岁看过来,然后视线越过工作人员,落在景燃脸上,挥了挥手。 不难看出,燕岁想要打招呼,但他不知道景燃的名字。 “你、你跟我过来吧。”燕岁说。 所以有时候问名字一定要趁早,不能等到加上微信了,有些熟络了,结果开口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Amulet是……”景燃试探着问,“你的名字?” 燕岁去大厅置物架上找了个好看的画筒,然后把景燃带来走廊里的画室。 “不算吧,那个是……笔名?不对,落款?就是跟在画后面的署名。”燕岁说着,去画室的小卫生间里洗了个手,擦干,然后出来,“我叫燕岁。” 景燃望着他,没忍住,笑了,“你下巴有……铅笔灰。” “啊。”燕岁又折回卫生间。 原来洗手的时候没照镜子吗,景燃越想,笑得越深。 “景燃。”他自我介绍,“风景的景,燃烧的燃。” 燕岁把袖子拽到掌心,擦掉下巴的水珠。他很瘦,下巴尖像个倒过来的小山丘。 “需要在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