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找到阿笙,告诉阿笙,他们要先走了。 阿笙确实也是放行了,但阿笙要他帮个忙,下午三点在伦敦的千禧桥有Mage的冬季新款走秀,燕岁必须到场。 原因是Mage高层非常欣赏燕岁在选品时候的独到眼光,设计总监想和他聊一聊。阿笙为了升职加薪,一拍胸脯说她来搞定,一定让燕岁出现在时装秀上。 然而昨晚的经历实在过于离谱,直接把这件事给覆盖掉了。 他完全忘记了。 把这件事转述给景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他们正在酒店二楼吃午饭。 景燃:“阿笙知道你是Amulet?” 燕岁:“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我是佛罗伦萨美院毕业的呀,所以才……” “懂了。”景燃点头,“那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发呢?” 燕岁吃掉最后一口,问:“你问的出发,是出发跑路,还是出发去千禧桥?” “千禧桥,”景燃说,“不远,来得及。” 燕岁:“来不及的,Mage时装周,道路封闭,得绕行。” “两个小时都到不了?”景燃疑惑,“恕我直言,不到十公里,溜达都不用俩小时,你是不是不想去?” 燕岁移开目光假装看风景,“昨晚……我被认出来了。” “被谁?”景燃水杯端一半。 “就,那几个姑娘里的一个。”燕岁抿嘴笑笑,“昨晚大部分都是华人,有几个是Mage的模特,有几个是阿笙在伦敦念大学时候的留学生同学,被认出来也不意外,而且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确认了一下。” “你陷入了思维反刍。”景燃放下杯子,重复凌晨在街上燕岁的话,“你把一件事情反复地……” “好了好了好了!”燕岁差点越过小餐桌扑过去,打断他,“我去,我们现在就过去。” 景燃笑了,“没别的意思,你不想把‘燕岁’和‘Amulet’合并的话,你终究还是燕岁,你要走在阳光下。” 今天伦敦没有阳光,但他们都知道,总有地方晴朗,总有地方悬着骄阳。 景燃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人,他一步步走到潮湿阴冷的穷巷,然后在角落里看见了被恶犬毒蛇包围的燕岁。 伦敦的千禧桥是泰晤士河上一座年轻的大桥,它在2000年修建完成,千禧年诞生的桥梁在外貌上和它的前辈们格格不入。泰晤士河上的大桥们无一不宏伟又庄重,宛如日不落帝国的持剑护卫,可千禧桥是金属的桥墩,金属的横梁,明快又轻盈。 千禧桥是一座步行桥,它连接了圣保罗大教堂和泰特美术馆,Mage公司申请了下午三点到五点的道路封锁,好在阿笙发来了电子版的邀请函,二人成功来到时装周的现场。 是阴天的缘故,桥头的灯光光柱很有存在感,T台就在桥上,T台尽头一个硕大的LED屏幕作为背景板,此时正在播放广告。二人走到这里时在试图寻找阿笙的身影,接着上一条广告放完切到下一条时,两个人同时移开视线…… 因为广告里是个半。裸的女人。 裸的是上半身……那屏幕几乎有千禧桥宽度的一半了。 “咳。”景燃清了清嗓子。 当所有人,无论是时尚媒体还是看秀的人们,他们的镜头、目光,都朝着千禧桥头的方向时,这两位男青年背对着T台。 还好风大,脸红也看不出。 “那个,你看见阿笙了吗?”燕岁问他。 景燃摇头,“你呢,你看见了吗?” “没,手机没人接,应该在忙吧。”燕岁说。 也不知道那广告放没放完,很快,来看秀的人越来越多,阿笙给他的邀请函没有座位,是媒体邀请函,所以他们只能找个地方站着。 在泰晤士凛冽的寒风中,终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燕岁!过来!”阿笙在风里喊道。 那广告没放完,两个人转过身的瞬间迎面就是……倾倒众生的,欧美女性的,上半身。 运镜格外丝滑,无死角地为大家展示这光洁优美的躯体。 阿笙领着他们正走向那屏幕。 走到一半阿笙回头,“你俩东张西望什么呢,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没有。”燕岁笃定。 “是的。”景燃坦言。 阿笙朝燕岁一眯眼,“看看人家,多实事求是一孩子。”说完把他们带去屏幕后面,这后面是个临时围搭起来的后台,屏幕的背面算作一堵墙,像野营一样,用科技布之类的帷幕围起了另外三面,和一个顶。 阿笙用法语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随后又对他们说:“那个广告确实有争议,但我们Mage是法国品牌,法国人嘛,在玩浪漫和性骚扰的明暗交界线上群魔乱舞。” “明暗交界线实际上是一个过渡面。”燕岁立刻靠在景燃耳边解释。 换来阿笙一个不友善的眼神。 燕岁立刻站好,“所以……你说谁要见一见我?” 这个巨大的后台空间像个拍电影的绿幕厅,隔开了采访区、更衣区、化妆区。 “骆琰飞!”阿笙往侧面的人群里喊了个名字。 接着,从那里面走过来一个亚裔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过来后,阿笙给他们介绍,“这是骆琰飞,我们这次时装周的设计师之一,负责秋冬油画系列。” “这位就是燕岁,旁边这位是……” “景燃!?”骆琰飞眼睛瞪得老大,“我靠,我见到景燃了!” 燕岁看看阿笙,阿笙也不明白。 只见骆琰飞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景燃的手,掐好外面响起走秀的音乐,这里靠近T台。所以景燃只能看见骆琰飞的嘴巴不停张合,但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最后阿笙扯住骆琰飞的后领子,同时对两个人示意往后走,离开这震耳欲聋的区域。 “你认识他吗?”燕岁问。 景燃摇头,“可能看过我比赛吧。” 果然,阿笙把他们带到后面一些的位置之后,骆琰飞抒发了一大堆对景燃的崇敬之情。 “你为什么退役啊!你状态多好啊!”骆琰飞大声询问。 即使走到后台远离音响的地方,也只是缓解了一些,还是得扯着嗓子说话,景燃也只能用喊的,“一些个人原因!” 阿笙也加入他们的交流,“说正事!追星是另外的价钱!!” “喔!”骆琰飞适才反应过来,先给燕岁道歉,然后用脖颈爆青筋的力道大喊,“你就是那个——许骧龙的——继子吧!” 同时,外面换了个音乐。 在这个间隙,世界是安静的。 但也不完全安静,因为骆琰飞的音量调到了最高。 于是这附近的人们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他们之中有一些华人,他